他内心冷淡,却又表现得温暖环伺,不轻易相信任何人,却在明知道是圈套的前提下冲进恶人设好的局去救一个惨遭蹂躏的少女。
阿悠问他为什么不可以正常一点,把事情均摊出去,他痞痞地笑说,“你是没领教过菜场老阿姨和下棋老大爷的拳脚。重案组一年不一定遇上几次险,当居民区片儿警那可是天天挨指甲挠啊,哥哥清醒着呢,哪个遭罪哪个占便宜我比你清楚。”
阿悠在朝圣地点了长明灯,灯下宝莲处压了写着杜箫名字的字条。
他的字不太好看,写的时候感觉有点对不住杜箫,但还是歪歪扭扭地写完交给了寺内的喇嘛。
喇嘛盯着字条的眼神有些沉重,跟向导说了句什么,阿悠听不懂,想着该是在说自己的字写得太丑不适合放在烛台下做供奉,抱歉地低了低头,早知道练练字了。
向导听完对阿悠招了招手。
“上座说你落笔很用力,字写得压抑,心底对这位的执念很重,保佑你供好这盏灯可以获得一份轻灵。”
阿悠愣了下,合手对上座拜了拜。
临行前,他回头看了眼圣地的烛岸。
形形色色的人怀揣着各自的执念摆满了自我安慰的灯盏,密密麻麻的连成一片,他已经找不出自己供的是哪一盏。
阿悠落寞地垂下视线,感觉自己好没用,供好了灯也并没有获得上座期许他的轻灵。
我能力有限,不能替你做更多了哥哥。
当是个自欺欺人的仪式感也罢。
保佑你平安。
供完了灯,灯下名字的主人便再次出现在了眼前。
他追着阿悠去剧组,不管不顾地说着流氓话,开着保姆车给各个剧组送福利,托付人家照顾他家男神,像个不知羞的纨绔子弟。
有时候又一连消失十多天,灰头土脸地回来,继续扮演狂热私生粉。
阿悠不搭理他,他自己也不觉得厌倦,把工作和生活分割成了两个养成游戏,出现一阵再消失一段,好像阿悠如果不弄死他或答应他,他就会一直这样纠缠到转世投胎为止。
阿悠怀疑是不是自己供灯时回望那一眼心意不诚,不然回什么求平安的灯会起到反效果。
供了灯不到半年,杜箫就受了重伤,腹部就被人刺穿。
年前阿悠回了老家,改锥刺入腹腔的时候杜箫想到阿悠不在身边只觉得庆幸。
他包扎了伤口去和朋友一起跨年,夜间给老杜打了视频故意把他惹炸,这样就可以装作害怕被家暴不敢回家,省得腰上的伤扎了老杜的眼。
钟南月连夜把在京区过大年的医生们丢饺子似的一个个抓来荣城,一群人围着杜警官美好的腹肌严肃地会诊,最终给了钟少爷一个统一结论:养。
伤口深了点疼了点,但没伤到什么脏器,创面也小,不需要过度使用什么促进愈合的疮药,静养就好。
钟少爷骂他们一群庸医,又要带杜箫去南京找医生,好像不找到一个遵照他的旨意把杜箫裹成木乃伊的医生就没办法安心。
闹到后来连颜雨都看不下去了,“他就是亏了血不能四处走动,你别折腾他比什么都强。”
这次钟南月倒是听进去了,把自己的保镖全召集过来按着杜箫在家安躺。
杜箫年三十儿躺到初一中午,实在是躺麻了,接到之前资助的孩子的电话的时候只觉得遇到了救星,跟钟少爷汇报自己的难处,“是山区考过来的孩子,在这边打寒假工没回去,新年得了三天假,领了年前的工资说是要来看看我,这个不好拒绝吧?”
钟南月只好忍痛放行,磨着牙问他,“路上遇到老太太摔倒……”
“不扶,开视频打120。”
“小孩子放小摔炮惊了人……”
“不管,人爸妈自己会收拾。”
“小流氓当街斗殴……”
“非工作时间绝不主动加班,不管闲事不围观,闹大了及时报警。”
钟少爷终于点头,开恩说了句“滚吧。”
半年没见,少年长高了一截,真的如杜箫所愿变得从容了很多。
他等在街边,穿了很厚的白色羽绒短袄,看到杜箫老远就扬起明亮的笑,“杜哥,这边!”
那孩子优秀的有点过头,拿了励志奖学金,勤工俭学凑足了下半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甚至还攒了些余钱补贴家用。
杜箫给他的资助按月打进卡里,他几乎没动,“我可以自己安排好自己了杜哥,下学期不用给我打钱了,省出来的钱给别的弟弟妹妹就好。”
“我不差你这点的,该读书就安静读书,不要活得这么吃力。”
少年摇头,“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没有遇到你之前我才是活得吃力,现在这样虽然不算轻松,但已经很幸福很充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