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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丶 三（第2页）

“上个月，公司调我回来负责新项目。”

“虚拟游戏开发？”

“嗯，”裴照怜有点惊讶，“你怎麽知道？”

“周舟说的。”楼霜觉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他说你开发的游戏场景，和高中时画的黑板报一样，乱七八糟。”

裴照怜的脸一红，嗔怪道：“他才乱七八糟。”

车厢里的气氛忽然变得轻松起来，像结了冰的湖面开始融化，泛起温柔的涟漪。

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楼霜觉熄了火，却没立刻让他下车：“不请我上去坐坐？”

裴照怜愣了一下，心脏猛地跳了起来。他看着楼霜觉认真的眼睛，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映着自己的影子，清晰又温柔。

“好。”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裴照怜的公寓和他的人一样，简洁得有点冷清。

楼霜觉站在玄关，看着客厅里那扇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城市的万家灯火，璀璨又遥远。

“随便坐。”裴照怜给他倒了杯水，手还是有点抖。

楼霜觉在沙发上坐下，目光落在书架上，那里摆着几本计算机专业的书，还有几个设计感十足的手办，是他开发的游戏里的角色。

“这些是你做的？”楼霜觉指着那些手办问。

“嗯，”裴照怜有点不好意思，“公司新项目的角色，打印了几个样品。”

“很可爱。”楼霜觉的评价很中肯。

裴照怜的心里像被什麽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甜。

两人坐在沙发上，又陷入了沉默。

但这次的沉默，不再是尴尬，而是带着点微妙的默契，像两只依偎在一起的猫，享受着这份失而复得的安静。

裴照怜看着楼霜觉握着水杯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和高中时一样好看，只是多了点薄茧，大概是常年握笔和方向盘留下的痕迹。

“你呢？”裴照怜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那句憋了很久的话，“这五年，过得怎麽样？”

楼霜觉擡起头，看着他，眼睛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还行，大学念的金融，毕业後进了自家公司，不算太忙。”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藏着不为人知的辛苦。

裴照怜在财经新闻上看到过他的报道，说他临危受命，用三年时间挽救了濒临破産的子公司，手段凌厉，是商界最年轻的传奇。

“你很厉害。”裴照怜的声音很轻，带着真心的敬佩。

楼霜觉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很久，忽然说：“没有你厉害。”

裴照怜愣了一下：“我？”

“嗯，”楼霜觉点点头，声音低沉而认真，“能一个人，在那麽远的地方，好好生活五年。”

裴照怜的眼眶忽然又红了。他知道楼霜觉说的“厉害”，其实是“辛苦”的意思。

是啊，一个人在异国他乡，面对着父母离世的伤痛，面对着陌生的环境，怎麽可能不辛苦？只是那些辛苦，他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

“其实……也没那麽难。”裴照怜的声音有点哽咽，“习惯了就好。”

“习惯了，不代表不辛苦。”楼霜觉的目光很温柔，像深夜的月光，“以後，不用再一个人了。”

这句话像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了层层叠叠的涟漪。裴照怜看着楼霜觉认真的眼睛，里面映着自己的影子，清晰又温暖。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楼霜觉伸出手，犹豫了一下，终于轻轻落在他的头发上，像高中时那样，温柔地揉了揉：“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裴照怜点点头，却没动。

楼霜觉站起身，走到门口，换鞋时忽然停下，转过身看着他：“明天……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裴照怜的眼睛亮了起来，像落了星星：“有。”

“好，”楼霜觉的嘴角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我来接你。”

看着楼霜觉的车消失在夜色里，裴照怜才关上门，背靠着门板，长长舒了口气。心脏还在砰砰跳，像揣了只小兔子，雀跃又温暖。

他走到窗边，看着那辆黑色的轿车汇入车流，直到再也看不见。夜风吹拂着窗帘，带着点微凉的湿意，却吹不散他心里的暖意。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楼霜觉发来的微信：“晚安。”

裴照怜的手指在屏幕上顿了顿，回了句：“晚安。”

裴照怜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这五年的空白，像幅被撕掉的画，虽然无法复原，但新的篇章，已经悄然开始了。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首温柔的摇篮曲。

梦里，有少年时的阳光，有五年的思念，还有那个在深夜里，为他拭去眼泪的温柔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