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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回忆录七（第1页）

现实回忆录（七）

十一月的风裹着冷意，刮在教学楼的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运动会结束後没多久，就要准备段考了。

考前，班主任还在叮嘱他们，“所谓段考，就是为了检测这一阶段的学习成果。考不好没关系，但千万不能作弊，我可不希望在年纪主任的办公室看见咱们班的任何一位同学啊……”

“第十考场是吧？”楼霜觉替裴照怜理了理有点歪的衣领，指尖碰到对方温热的脖颈时，顿了顿才移开，“别慌，正常发挥就好。”

裴照怜蹭了蹭楼霜觉的手指，说：“我不紧张啊，我考试从来都是会写就写，不会就睡觉。”

站在旁边的易橙笑起来，手里的透明文件袋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小裴，你这心态可以啊，都这时候了还开玩笑。”

“不然呢？”裴照怜耸耸肩，努力想装得轻松，“总不能哭着进考场吧？对了周舟呢？他不是说在三楼中间考场吗？”

“刚看见他跟（2）班那几个勾肩搭背呢，”易橙朝楼梯口扬了扬下巴，“估计又在研究怎麽‘互帮互助’了。”

“他敢！”裴照怜眼睛一瞪，“等考完我非得告诉他爸不可。”

正说着，周舟叼着片口香糖晃了过来，校服拉链敞着，露出里面印着乐队logo的T恤：“说谁坏话呢？”

“说你呢，”裴照怜伸手把他的拉链拉好，“像什麽样子，监考老师看见要扣分的。”

周舟拍开他的手：“哎呦，知道了知道了。赶紧去你的考场吧，再不去该迟到了。”

裴照怜这才想起正事，冲楼霜觉挥挥手：“那我走了，考完再见！”

楼霜觉看着他转身跑向楼梯的背影，卫衣帽子随着脚步一颠一颠的，像只慌张的小兔子，忍不住叮嘱：“小心点。”

“放心吧！”裴照怜的声音从楼梯拐角传上来，带着点被风扯碎的笑意。

他们的考场是随机分配的，很可惜，裴照怜没能和楼霜觉分在一块儿。

第一考场在三楼东侧，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洒进来，落在摊开的试卷上，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墨香。

楼霜觉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在微凉的桌面上轻轻点了点，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楼下的公告栏前还围着几个学生，不知道在看什麽。

“别看了，”易橙用笔戳了戳他的胳膊，“再看也看不着裴照怜，他那考场在一楼最里头呢。”

楼霜觉收回视线，翻开准考证放在桌角：“没看他。”

“哦？”易橙挑眉，“那你看公告栏上的爬山虎？我记得你以前从不关心这个。”

楼霜觉没接话，只是指尖的动作停了。

他其实是在想，裴照怜此刻在考场做些什麽，会不会把答题卡填错位置——毕竟裴照怜本人确实毛手毛脚的。

而此刻的裴照怜，确实有点坐立不安。

裴照怜的考场在一楼西侧，他在外面找了一下自己的名字，看了眼座位号，擡步走进教室。

周围的同学没几个在看书的，有的在偷偷往桌上写东西，有的在草稿纸上画小人，气氛松散得像没拉紧的弦。

裴照怜深吸一口气，刚坐下想拿出笔，就听见斜後方传来一阵哄笑。

“喂，你看三班那个女的，穿得跟初中生似的，”一个染着黄毛的男生用胳膊肘撞了撞同桌，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几排听见，“前几天我看见她跟个男的去小树林了，你说他俩能干啥？”

同桌是个瘦高个，闻言朝斜前方努了努嘴，露出不怀好意的笑：“还能干嘛？肯定是……”後面的话含糊不清，却带着赤裸裸的恶意。

斜前方的女生猛地回过头，脸涨得通红，眼眶瞬间就红了：“你丶你们胡说什麽！”

“哟，还急了？”黄毛男生嗤笑一声，身体往前倾了倾，“难道我说错了？那天穿的是不是白色裙子？我看得可清楚了，那男的手都放你腰上了——”

“你闭嘴！”女生的声音带着哭腔，手紧紧攥着衣角，肩膀都在抖。周围有人窃笑，有人假装没听见，却没人站出来说句话。

裴照怜原本握着笔的手慢慢收紧了。

他不认识那个女生，但刚才那男生的话像根扎人的刺，扎得他心里发堵。他最讨厌这种拿别人隐私开低俗玩笑的人，尤其是对着女生说这种话。

“说话注意点分寸。”

声音不高，却带着股清亮的劲儿，像冰锥敲在玻璃上，瞬间让嘈杂的角落安静下来。

黄毛男生愣了一下，循声看去，发现说话的是个穿着干净白卫衣的男生，正皱着眉看他，眼神里带着点没掩饰的厌恶。

他认出这是（1）班的裴照怜，虽然成绩一般，但听说家里有点来头，平时在学校里也算惹不起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