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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回忆录十二（第3页）

“游戏公司？”周舟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以前就爱打游戏，倒也算学以致用。”

裴照怜也笑了笑，是发自内心的笑容，这麽多年来，生意场上的虚僞倒没也压垮他：“嗯，做虚拟场景开发，还行。”

“什麽时候回来的？”

“几个月前，公司调我回来负责新项目。”

“住在哪儿？”

“就在附近的公寓，离公司近。”

对话像剥洋葱，一层层揭开这五年的空白，带着点生涩，却又透着股失而复得的默契。

周舟问得仔细，从他住的地方问到工作的内容，从他吃的第一顿中餐到他现在的作息，仿佛要把这五年的时光都补回来。

裴照怜一一回答，语气平静，却掩不住那份小心翼翼的试探。

聊到近况，周舟说自己开了家小酒吧，就在以前学校附近的巷子里，易橙成了宠物医生，每天被一群猫猫狗狗围着，忙得脚不沾地。

“都挺好的。”周舟喝了口咖啡，看着裴照怜，“就差你了。”

裴照怜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没说话。

“对了，”周舟像是忽然想起什麽，“明天晚上出来聚聚吧？我把易橙叫上，就在我的酒吧，我们……”

“别。”裴照怜打断他，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慌乱，“周舟，能不能……先别告诉易橙和楼霜觉？”

周舟愣住了：“为什麽？”

“我……”裴照怜低下头，看着咖啡罐上的水汽，“我还没准备好。我现在这个样子……我不知道该怎麽跟他们见面。”

他现在瘦了很多，眉宇间多了些沉郁，五官长开了，再也不是当年那个穿着亮黄色卫衣丶笑得像小太阳的少年了。

他怕自己的变化会让他们失望，更怕面对那些被自己刻意回避了五年的目光。

周舟看着他眼底的犹豫和不安，心里叹了口气。他知道裴照怜的性子，决定的事很难改变。

“你想怎麽样？”周舟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点无奈的纵容，“总不能一直瞒着吧？他们迟早会知道的。”

“给我点时间，”裴照怜擡起头，眼睛里带着点恳求，“就一点点时间，让我……适应一下。等我准备好了，我会自己跟他们说的。”

周舟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像只受惊的小鹿，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拒绝。他跟裴照怜认识这麽多年，从来都是被他这副样子吃得死死的。

“行吧，”周舟撇撇嘴，语气还是有点硬，“但你记着，别让我等太久。易橙那傻子要是知道我见着你了还瞒着他，能拆了我的酒吧。”

裴照怜的嘴角终于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像雨後初晴的阳光，微弱，却带着暖意：“谢谢你，周舟。”

“谢个屁，”周舟别过头，却忍不住笑了，“赶紧把你手机号给我，还有微信，这次再敢删，我打断你的腿。”

裴照怜连忙报上自己的手机号，看着周舟把自己的微信加回来，看着那个熟悉的头像——大耳朵图图。

心脏忽然被填得满满的，像是空了五年的地方，终于被什麽东西悄悄补上了一块。

“对了，”周舟像是忽然想起什麽，“你住的公寓离我酒吧不远，明天晚上……不，就现在，去我那儿坐坐？我调杯酒给你尝尝，我新学的。”

裴照怜看着他眼里的期待，点了点头：“好。”

走出便利店时，晚风已经凉了下来，吹散了身上的热气。

周舟走在他旁边，嘴里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五年的事——谁谁谁结婚了，谁谁谁生了孩子，哪个老师退休了，哪个同学开了公司……声音不大，却像条温暖的线，把这五年的空白一点点缝合起来。

裴照怜安静地听着，偶尔应一声，脚步比来时轻快了些。便利店的风铃又“叮铃”响了一声，像是为这场迟来的重逢，画上了一个未完待续的逗号。

他知道，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该解释的终究要解释，但至少现在，他不是一个人了。

身後有了可以依靠的温度，前方有了可以期待的重逢，那些被尘封了五年的记忆，似乎也开始在晚风里，慢慢舒展了开来。

只是提到楼霜觉的名字时，他的心跳还是会漏掉半拍，像被什麽东西轻轻蛰了一下，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在夜色里，悄悄蔓延。

这个城市对裴照怜来说既陌生又熟悉，可却处处都是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