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祁任劳任怨地拉了个椅子过来盯着体温计,目光一寸寸描摹着少爷唯一露出的脸。
苍白的唇色也难掩五官的好看。
更掩饰不了这少爷任性得连药都喂不进去的脾性。
真不知道上哪儿养成了这麽个祖宗脾气。
严祁在心里嘀咕,目光却柔和沉静地不挪开半分。
……
隋银这一觉从下午到晚上睡了三个小时,醒来时外面的天都变了一番。
一道闪电在窗前打下,从外头左摇右晃的树叶不难看出雨势之大。
想来是这酒店隔音效果不错,隋银睡了安稳又绵长的一觉。
受凉引起的发烧来得猛丶去得倒也快。
一觉下去丶就算不吃药也退得差不多了,严祁一直在盯着体温计,只还有点儿低烧。
少爷唇色回暖,脸色也好了不少。
“醒了?”
迷糊着睁开眼,隋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严祁毛茸茸的头顶。
对方依旧在给他擦酒精降温。
心念一动,隋银觉得自己可能真的烧昏了头。
手从被子里面挣扎出来,抓住了严祁的手腕。
病人的受软绵绵使不上多大力气,只一挣就能开。
但被捕获的“俘虏”却顺从地把捏着的棉签换了另一只手。
“嗯…你好像又贤惠不少?”隋银弯了弯唇,将那只手放在自己的胸膛,虚虚握住,像是捏住了一颗滚烫的心脏。
严祁平静的目光落在少爷脸上,声音却显得晦涩,“什麽意思,少爷?”
明明下午的心跳更快更烈,他却觉得此刻的卧室才更像是那座“吊桥”。
摇摇晃晃丶步履维艰。
隋银仰躺在床上,面容带着点儿病气的苍白,却仿佛这样也难掩其姣好皮囊下的恶劣本性。
他弯起唇角,将不属于自己的手按在心口,一字一句说得又轻又缓。
却像是重重尖刺钉在严祁心口。
“这颗心脏,第一次在酒店看见你,就,好疼好疼…”
这话不是作假,而确有其事。
隋银很清楚自己没有心脏方面的疾病。
但那一瞬间的疼痛的确刻骨铭心。
【你,就是严祁?】
心脏随着话音的落下刻上烙印。
“严祁,你说…这算不算…一见钟情?”
第一句是鬼使神差的剖白真心,第二句就是少爷漫不经心的随口找补了。
严祁垂眸久久凝视着他,“隋银,你还真是——”
“为了一件不值钱的玩具,连自己也能折腾进去。”他下颌绷得很紧,目光也很沉。
“一见钟情这种骗白痴的话说出口,你自己信吗?”
傻子才信。
脑中回忆着上次少爷逗弄的话语,扯了扯嘴角。
然而,无数次类似的骗局在今天有了截然相反的诱饵——
隋银眉梢轻挑,“信啊~”
“……”
严祁定定地看了他两秒,俯身——将手收回的同时掖好了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