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舟星已经与生活和解,但他不知道,仍旧有人无法和解。
乔钺和游简歌从成婚的第一天夜里,就在尝试妥协时一败涂地。
“你先发誓,我录个像。”婚房里,游简歌用摄像头对着乔钺,“你发誓不会限制我的自由,婚後我可以去做任何我想做的工作,我们最多只生一个孩子,除了交换信息素之外,非必要不见面,不过问彼此的感情生活·······哦对了,还有不准禁止我叫你爸daddy,这是我的自由我没有在调戏他。”
“你想要开放式婚姻?”乔钺问。
“没错·····唉,你要是不同意就算了,我可以不找别人,但是除了交换信息素之外,你不要碰我。”
游简歌有点心虚,因为之前许舟星告诉过他,乔钺对待婚姻的态度很认真,他觉得乔钺不会认同这种婚姻模式,但他还是想在真正发生某种关系前,给自己留一条後路。
“我不会找别人,你随意。至于孩子······算了吧,没必要。”
乔钺意外地大度。
“一个也不要?”游简歌惊讶地问。
“不要。”乔钺很果断,“我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生下来就没有健全的家庭。”
“行。”游简歌点点头,“如果你之後需要孩子,可以再跟我说。”
两人对着摄像头一一说完彼此的约定,游简歌终于满意了。
而後一起尴尬地坐在床边,谁都没有动。
即将发生的亲密关系像块大石头似地压在二人心头,尽管他们已经花了几个月来进行心理建设,说服自己接受基因本能,并且约好了要彼此配合尝试丶承担起各自相应的责任。
但婚姻和标记对他们来说,是一片全然未知的领域,他们无法不对此感到踌躇和畏惧。
“试试吗?”游简歌一咬牙问。
“试试吧。”乔钺咬牙切齿地答。
“那你赶紧。”游简歌催促道,“快点标记完,我今晚还能跟同学打两把游戏。”
乔钺抿着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面前的空气,一声不吭不知道在跟谁较劲。
游简歌想了想,提议道:“要不我们先放出信息素炒热一下气氛?”
“好。”乔钺答应了。
两人一起把手搭在了颈後的信息素隔离贴上,数“三丶二丶一”一同揭了下来,表情英勇得像是要就义。
“咳咳。”游简歌挥了挥手在鼻子前扇扇风,无比嫌弃:“你怎麽一股烧木头味,呛死了,我被你熏得头晕!”
乔钺没有立刻说话,他只是静静地坐着,然後眉头一点点皱紧了,忽然,他站了起来,冲进了浴室里痛苦地干呕了几声。
“喂!”游简歌怒了,“我很香的,你几个意思?故意埋汰我是吧!”
乔钺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撑着洗手台稳住身形:“抱歉,我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很恶心。”
“哈?”游简歌不明所以。
乔钺垂着头安静了一会儿,说:“他用很像的味道陪了我四年。”
其实早该意识到的,许舟星身上的香气和自己给他准备的洗护用品完全不一样,从柔软的发梢到脸颊丶再到纤细的指尖丶到微张的双唇,从头到脚都是精心打理丶刻意为之。
除了那一点藏不住的丶微弱的甜。
为了给他营造一个舒适的治疗环境,许舟星可以说是下了大功夫
“我其实一直在从他身上索取感情,让自己满足,可我不承认。”乔钺嗤笑了一声,擡眼看向了镜中的自己,向新婚妻子坦白着自己的无耻:
“我明明早就用其他手段侵犯过他好几次,却又告诉他,我对他不感兴趣,除了治疗之外不可能跟他发生关系。”
“哦。”游简歌觉得有点尴尬,他并不觉得自己和这位新婚丈夫的关系好到能谈论彼此的感情经历和性生活。
乔钺又问:“我为什麽可以虚僞到这种地步?”
游简歌无所谓地耸耸肩:“没事儿,我也让他脱光丶占过他便宜。咱俩都不是好东西,谁也别嫌弃谁。”
坦白局突如其来,两人仔仔细细地对着账,莫名其妙地打了起来,把婚房打得一片狼藉。
“我是好心啊!”游简歌大声喊冤。
“你自己想想,当时他如果接受我的提议,咱们三个在战争爆发前赶紧把事办了,你弄他的时候直接标记我,他都不一定会受伤!就算受伤了,在中央星也能立刻得到最好的救治,又怎麽至于终身残疾!”
游简歌语出惊人,连珠炮一样不停地轰炸:
“你的病能治好,也不用遵守研究所的狗屁规定跟他分开,说不定现在他给你生的孩子都会叫爸爸了!”
“一妻二夫怎麽了?alpha丶beta丶omega三种性别,就应该一起结婚啊这样才平衡!要我说你思想还是太保守了,活该受折磨!”
“游简歌,你太过分了,威胁丶骚扰和猥亵,他完全可以将你告上法庭!”乔钺终于明白那天许舟星受了多大的委屈。
许舟星那麽要面子丶好自尊,游简歌却向他提出这样践踏人格的邀请!可许舟星竟然还帮游简歌一起瞒着自己,不允许自己探究这件事。
为什麽会这样?乔钺觉得自己知道答案,可他不敢想明白。
“那你让他告啊!怎麽,现在才想起来为你的小男朋友出气?”游简歌理不直气也壮,“咦等等啊,他好像不是你男朋友。刚刚是谁说侵犯过他来着,我就看了他两眼而已丶也跟他道过歉,你可是都进去了,把人家都搞坏了,要不你先自首吧!”
游简歌打不过乔钺,只能在吵架上找回场子,话密得出奇,乔钺吵不过他。
被子上铺的玫瑰花瓣都被打得飞了起来,飘散在地上。
乱糟糟地,像一场可笑的闹剧。
被罩也被蹬烂了,轻软的蚕丝絮扯得到处都是,游简歌差点被乔钺扔在金属仿木雕材质的床头丶砸烂头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