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谕只道:“我要见他。”
丹华犹豫着进屋,出来後再次回复:“师兄不见客,沈师兄改日再来吧。”
沈谕手执负雪剑,声音冷如冰雪:“我要见他。”
丹华见状气急:“都说了师兄身体不适,他是你师兄,怎能这般目无尊卑?”
沈谕的目光越过他,落在院内的门扉上,他收起负雪,静静在院门口等了一个时辰,然後转身,缓缓走了回去。
第二日,第三日。
他日日前来,在院门口等上一个时辰。
第四日,他终于见到了宋晏。
可那一番话,浇灭了他最後地一点希望。
“抱歉,是我有愧于你。”
“你若怨我,我无话可说。”
“师弟是天纵奇才,当以剑道为重。从前……是我不知轻重,此後,不会再耽误师弟修行。”
……
沈谕看着他,许久没有说,青灰色的眼眸盛着漫天风雪。
“原来,你也是骗我的……”
原来,师兄终究和那些人一样。
是他自以为是,是他自作自受。
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欺骗和利用之後,还以为,这次会不一样。
还以为,会不一样。
*
沈谕在无尽峰坐了三日,之後,他闭关修习“长河月落”。
他不知道穆长沣究竟有什麽目的,可他除了练剑修行,什麽都不会。他知道这个功法有问题,越是练到上层,反噬便越严重。而且,他一旦喝了穆长沣的血,便会一直在他的控制之下。或许,这就是他的目的。
可那又怎麽样呢?
至少修习“长河月落”可以让他获得至高的修为。
总有一天,他要以此手刃穆长沣,为家人报仇。
虽然家人这个词,也已经离他很远了。
从前,他没有感受过家人的关怀,在他们死後,他才发现,自己对他们其实也并没有多少深刻感情。
那时他坐在沈家被烧毁的废墟里,闻着焦味和恶臭,闭上眼睛想的只是:爹爹死了,他以後不用想怎麽让他高兴了。
也没人会喜欢他了。
或许,他就是天性凉薄之人。
可如今,除了这一点仇恨,似乎再没有什麽可以支撑他活下去的东西了。
一年後,他突破了“长河月落”第六重。
体内灵脉的躁动让他越发需要穆长沣的血。他极力忍耐了三年,但在上元节那次之後,功亏一篑。明明那血腥味明明令他作呕,却便如同染上的毒瘾一般,无法抗拒,无法克制。
他终于慢慢接受了。
接受不堪的命运,接受不堪的自己。
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什麽好坚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