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请问,你的名字。
傍晚六点,浑圆的夕阳似燃烧的火球,轰然炸红半边天,连翻涌的云霞都裹着灼热的怒意,一看就知道今日脾气火爆,不好招惹。
而江月山庄浸在这血色馀晖里,白墙灰瓦渗出暗红,每一扇窗户都似恶魔的眼睛,树木的影子扭曲成利爪。整座山庄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张开血盆大口,只待暮色四合时将人吞噬。
在山庄的中央,一个披着大红披肩,脚踩马靴,手拿长刀的人赫然站在山庄最高处。他神色冷酷,血眸暗藏狠戾,过腰的黑长发被风撩得四散飞扬,简直就像巨兽的心脏。
下一秒,他身影如电,猩红披风化作残影,长刀裹挟着破空锐响,直劈向正对面身披黑甲的骑士。“锵——”金石相撞,两柄长刀死死相抵。刹那间,猩红眼眸与寒芒铁面同时骤缩,二人旋身错步,刀光如织,“锵锵锵!”接连三声脆响震得空气发颤,刀刃相交处花火肆溅。
“好!”喝彩声炸响,“啪啪啪——”掌声如急雨般席卷整个山庄,连扭曲的树影都跟着震颤。
“哎呀,这有相同爱好的小情侣就是不一样哈,连调情都这麽特别。我这两把镇宅的宝贝,今日也算是沾了两位的‘杀气’,开了光了!”庄主斜倚雕花栏杆,折扇轻点掌心,眼角笑意几乎要漫出来。
听到这话,沈秋易表情也崩不住了,眼睛一弯,优先收起长刀,对面前红骑士抱拳:“承让了……”
哪知,他话音还未落,一只脚就朝着肩膀蹬了过来——“砰!”他重心不稳,一屁股跌坐在柔软的草地上,惊起几缕草屑。还未等他反应,雪亮的光突袭过来,刹那间,锋利的刀尖只离自己的眼睛寸厘。
沈秋易呼吸一凛,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哎哟我滴妈!”庄主见状吓得直接从凳子上窜了起来,心脏砰砰跳,“刀下留人啊!”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真刀!真刀啊!
“比赛还没结束就行礼,这要是换了一个时代,你此刻已经是我的刀下魂了。”荆朗对着沈秋易眯眼冷哼一声,刀刃却稳稳悬在半空,并未真的落下半分。
沈秋易确实被吓了一跳,但他相信荆朗舍不得真伤他,于是捏着刀锋直抵在心脏那处,指尖泛着冷刃折射的光——男人冲对方眨了眨眼睛,表情换上几分无辜:“能陨灭在宝宝刀下,也是此生无憾了~”
荆朗被这话油得蹙眉,一脸嫌弃地把刀往他胸口一丢——“咚”的闷响里,刀身砸在沈秋易铠甲上,他自己却像碰了脏东西似的迅速缩回手,指尖还抖了抖,仿佛多拿一秒就会原地成蜡。
庄主则是扶着栏杆直搓胳膊,龇牙咧嘴地“咦——”了一声,鸡皮疙瘩顺着後颈爬了一背:“腻死了腻死了!沈秋易,你中午吃了一斤肥肉吗?”
沈秋易倒不觉得丢脸,低笑一声後,捡刀站起来时铠甲片蹭出轻响:“是啊,水晶腊肉——”他扬了扬眉梢,刀尖挑起草叶转了个圈,忽然朝栏杆边的庄主歪头,“刚蒸出来油汪汪的,却肥而不腻,您老要切片下酒吗?可香了。”
“我才不要!”庄主抱着胳膊直往後躲,“少拿你那酸掉牙的情话熏我,再腻歪下去,我这把老骨头都要起蛀虫了!何况人小姑娘!你说你又不是清朝来的,怎麽追人的手段这麽不高明……”见荆朗坐到桌边端起茶盏,指尖骨节分明,在青瓷杯沿轻轻叩了两下,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活脱脱一个冰面美人,再次忍不住感叹,“哎,要不怎麽说你俩是一对儿呢,这样的姑娘脸皮稍微薄一点都沾不到边。”
沈秋易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正巧看见荆朗耳尖泛红的瞬间,忍不住挑眉偷瞄了眼,才对着庄主会心一笑。
“猫猫,趁着天还没黑,要去骑马吗?”他走过挨着荆朗坐下,轻轻碰了一下对方的肩膀,“我有考证,绝对安全。”
荆朗端着茶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庄主跟着过来:“你还是别骑了,我那马最近暴躁的很。”
“怎麽了?”
“发情了呗。”
“……”
“没有给它配对吗?”荆朗放下杯子,擡眼时眸色与夕阳融为一体。
“配了。”庄主叹了一口气,“但这臭小子太粘马,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想贴贴,被老婆胖揍了一顿。”
荆朗:“……”
“那就更应该把它放出来跑一跑了。”沈秋易肩膀抖了抖,指尖蹭着鼻尖强忍住没笑出声。
“我也想啊,可这家夥太犟,老婆不理它哪也不去,天天就守在人家马棚前面摇尾巴,怎麽拉都拉不动……”
听到这话,沈秋易撇撇嘴,眼里流露出可惜,刚想歪头跟旁边的男生说“玩点别的”——对方突然站起来,红披风扫过他手腕,泛起轻轻的痒意。
“我有办法。”荆朗从兜里拿出手机,点开相册,露出自己的电子御马证件。沈秋易和庄主的眼睛瞬间亮如灯笼,只听他指尖笃笃扣着木桌:“我可以先把母马骑出去一公里,你们再把另一头放出来。等它追上时,体力早耗费得差不多了。”
“嚯!电子证件还带防僞纹呢?”庄主弓着身子,脖颈前倾,眼睛几乎要贴到手机屏幕上。
沈秋易眼底闪过惊讶与欣喜的光芒,声音里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你什麽时候……”
“之前为了cos一个人物,特地学的。”荆朗利落地收起手机,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神色间满是炫耀的意味。
“那还等什麽!”庄主打了个响指,猛地站起身来,“赶紧出发!”
“哎哟~你们是不知道,这段时间可把那两个家夥给憋坏了……”
夕阳西下,宛如沙漏中缓缓滑落的金色砂砾。几人穿戴整齐防护装备,手持马鞍与皮鞭,朝着马棚走去。尚未靠近,马棚里的马匹便躁动起来,兴奋地打着响鼻,似乎感知到即将到来的自由驰骋。
“别看这匹马把它老公揍得服服帖帖,性格却是这群马里最温顺的。”庄主牵出一匹深褐色的骏马,这匹马身姿修长挺拔,皮毛油亮得仿佛裹着一层绸缎,“交给你,放心骑!”
荆朗一手稳稳攥住缰绳,另一只手轻柔地抚过马儿的脸颊。那马儿立刻晃动着耳朵,亲昵地用嘴巴蹭了蹭他的掌心,黑曜石般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在长长的睫毛下显得格外灵动。
庄主见状,脸上露出了然的笑意:“看来它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