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荆朗终于搬进了所谓的大石堡里——那是沈秋易七岁前待的地方,一栋三层海边别墅。
赤橙的夕阳将海面与天空染成一片暖色,乍一看像一只开口的大贝壳。
荆朗双手靠在顶楼栏杆上,微风将他的发尾吹得四散飞扬,淡淡的洗发水香味混着木香在空气中环绕,他侧过头,目光落在远处渐沉的夕阳上,喉间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被风揉碎了散进暮色里。
“这里真好看呀。”
沈秋易对上他那双被馀晖染红的双眸,嘴角不自觉扬起:“你喜欢就好。”
“喜欢!”男生忙应,擡手指了指被风吹的不停荡漾的海面,“不知道那边有人鱼族吗,晚上跟他们买几条海鱼吃吃。”
沈秋易一愣,随即轻笑出声:“好。”
等夕阳坠入海底,天空便迅速暗下来,月光与星星相继浮出,不断发出光亮争艳,像是拉下夜幕後,一场无声的狂欢正悄悄上演。
下一刻,别墅灯亮,通体暖光印在海面,和星月的清辉交织,一暖一冷的光在水面晕开,形成一幅无与伦比的画卷。荆朗拿起几块硬币往里一丢,瞬间,海面泛起一圈圈涟漪,像是在无声回应对他的感谢。
“好了,金币已经给了,我们回去吃饭吧。”沈秋易把人拉到餐桌前。
今天的晚餐很丰富,不仅有各种烧海鱼,还有螃蟹,虾,扇贝等。荆朗盯着一桌的美食,嘴里止不住地咽唾沫。
沈秋易把他按坐在凳子上,然後绕过桌子落坐在他对面,拿起一只螃蟹剥壳:“这个得趁热吃,不然凉了有腥味。”
荆朗了然地点点头,也跟着剥起来。虽然没有吃这个虫子的记忆,但他动作倒利落,几下就把肉全部剔出来。沈秋易正惊讶他动作如此之快,却瞧见他突然站起身,将一整个蟹肉递到自己面前,接着坐回去,又继续开剥第二只,第三只……全程一句话也没有说。
沈秋易看了看盘子里的蟹肉,又看了看对面的人,喉结不安地鼓动着:“荆朗?”
“咔嚓~”荆朗把螃蟹一分为二,闻声擡眸:“嗯?”
“你怎麽了?”
“没怎麽呀。”男人声音有点沉闷,荆朗动作顿住,“怎麽你不高兴吗?”
“我倒想问你……”
“?”
见他一脸茫然,沈秋易叹了一口气,突然站起来。明月高照,冷白的光笼罩别墅。男人单膝跪地,静静盯着荆朗看了两秒後,握住他的双手,轻抚手背,一双浅褐色的眸子里写满了担忧:“荆朗,你要是有哪里不舒服,告诉我好吗,别瞒着我。”
荆朗不明白对方为什麽这样,微微皱起眉头:“没有啊。”
“那你怎麽突然不说话?”
“我在给你剥螃蟹呀!”
“……”沈秋易一时语塞,但直觉告诉他荆朗不太对。
荆朗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麽,嘟起嘴巴:“我想让你高兴嘛,我做得不好吗?”
原来是这样吗?
“没有!你做得很好!”意识到自己吓到了对方,沈秋易轻轻扬起一个温柔的笑,“谢谢,我很高兴。”
看到他笑,荆朗这才松一口气,赶紧把人拉起来,推回到座位上:“那你快吃。今晚呀,我要做一个贤惠的好老婆。”
话音刚落,一声轻笑便彻响整个楼顶。
荆朗得意洋洋,剥好最後一只螃蟹後,又开始拿虾来剥。只是顶楼灯光稍微有点暗,他又背着光,剥着剥着就不小心被虾头上的尖刺给狠狠刺了一下。
“嘶——”
“伤到了?”沈秋易连忙抓过他的手检查,看到有血,眸色顿时一沉,赶紧跑去楼下拿药箱。
耳边脚步急促而沉重,如同逐渐加快的心跳。荆朗怔怔地盯着手指,眸中忽然一暗一明。
等沈秋易拿着药箱跑回来,便看到他蹲在地上,眼泪汪汪的,哭得相当厉害。
“怎麽了?”
“大哥哥,我迷路了。”
大哥哥?
虽然不知道猜的对不对,但沈秋易直觉不妙,喉结上下滚了滚:“小朋友,你今年……几岁?”
荆朗抱着双膝,嘴巴瘪了瘪,豆大的眼泪说掉就掉。
“3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