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
哗——随着螃蟹抽离,荆朗整个人像被抽了魂,身体往前踉跄了一下。厨房里的动静不小,外面的沈秋易闻声冲进来,见荆朗失神的模样,赶紧把人打横抱起,带到客厅沙发上。
“荆朗?”沈秋易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满眼心疼,擡头问螃蟹,“他刚才摔了?还是磕到了?”
螃蟹眨了眨眼睛,茫然道:“没有呀,突然就这样了。”
头顶的灯光冷白明亮,荆朗微微眯着眼,耳朵里嗡嗡作响,听不清他们在说什麽,只看到沈秋易焦急又担心的眉眼。半晌,他的瞳孔渐渐聚焦,缓缓擡起手,指尖轻轻拂过对方的五官。沈秋易下意识抓住他的手,急切地凑到唇边亲了亲,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还好吗?”
荆朗胸膛起伏得厉害,嘴唇微张:“老板?”
沈秋易呼吸一滞,喉结轻滚,神色瞬间激动起来:“你想起来了?!”
“嗯……”荆朗撑着身体从他腿上坐起来,指了指螃蟹,“碰它,能让我恢复一些荆朗的记忆。”
听到这话,沈秋易刚燃起的希望火焰又瞬间熄灭。窗外微风卷着大海的气息涌进来,他咽下满嘴的咸苦,轻声解释:“荆朗,这就是你的记忆,你就是你,从来没有穿越。”
荆朗收回手,低声道:“我知道你很喜欢他……”
“我喜欢的人自始至终都是你!”沈秋易猛地打断,语气坚定,“只有你!”
荆朗一噎,突然不想再这样混乱下去,只想让一切回到正轨。他一把抓住螃蟹的机械麻花臂,往自己面前拽了拽,想把额头再贴上去——可下一秒,额头却撞在了温热的掌心上,紧接着耳边炸开男人的怒吼。
“你做什麽!”
“我丶我想全部想起来。”荆朗被他瞪得心脏漏跳一拍,“也许这样,真正的我就回来了……”
沈秋易眉头拧成死结,闻言略显粗暴地把他按在沙发上,双手紧紧扣住他的手腕按在脑袋两边:“螃蟹,藏起来!”
螃蟹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懵了,机械脑袋飞速运转,反应过来後,脚下的滚轮像抹了油,“嗖”地一下冲出了别墅。
荆朗连它的影子都没看清,顿时急了,冲着沈秋易喊道:“你干什麽啊?难道你不想让一切回……”
话音未落,嘴唇就被一股蛮力狠狠堵住。荆朗瞪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沈秋易,刚想挣扎,唇瓣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嘶——唔——”
沈秋易咬了人还不肯松口,甚至用唇齿在那伤口上碾磨。淡淡的铁锈味在两人唇间漫开,还有一丝顺着唇线溢出,在白皙的皮肤上晕开,像带刺的玫瑰,美丽又危险,迫使那迷茫焦躁的大脑只能专注于眼前的触感。荆朗双手紧紧攥成拳,凭他的力气本可以挣扎,可心脏传来的阵阵钝痛,竟比唇上的刺痛更甚。
炙热的呼吸在唇齿间碰撞丶缠绕,直到其中一人泄了力,这场近乎较量的吻才停下。沈秋易心脏跳得厉害,死死盯着身下的人,看着他红肿的嘴角丶湿润的眼眶,心脏像被针扎似的疼,连呼吸都带着滞涩。他太清楚荆朗怕疼了,可面对眼前人的自我否定,他实在没办法再冷静。可以说,他所有的失控,都是被荆朗逼出来的。
片刻後,他低下头,像小动物似的轻轻舔掉男生唇上的血迹,连同那即将滚落的眼泪也一并吻去。咸苦的味道漫在舌尖,像此刻的心情。
湿软的触感带着山茶花的清香,本该是美好的。可荆朗被他弄得睫毛轻颤,却又赌气似的别过脸。
沈秋易动作一顿:“冷静了?”
没人搭理。
“是不是很疼?”
依旧没人搭理。
一阵沉默後,空气里只剩彼此的呼吸声。沈秋易坐起身,脑袋几乎垂到胸口,神情透着浓浓的颓废:“……对不起。”
还是没人搭理。
“天晚了,”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哑得厉害,“吃完晚饭,我送你回去吧。”
荆朗这才回过头,眼神带着点茫然:“回哪?”
“你家。”
“……”
…
以前为了孩子读书方便,也为了人身安全有保障,荆朗的父母把家安在了市区中心,离海边最少得四十分钟路程。
天空像被泼了墨,路边的树木排排屹立,肃穆得和车内的气氛如出一辙。
荆朗坐在副驾驶,明明很快就要回到熟悉的地方,浑身却别扭得厉害。窗外风景一晃而过,远处的灯光串成蜿蜒的长龙,男生眉头紧锁,心里烦得像有爪子在挠。
车上没放音乐,他叹气的声音格外清晰。沈秋易忍不住频频偏头看他,最终还是先开了口:“头晕吗?”说着,把车窗开了条缝。
晚风瞬间灌进来,吹得荆朗额前碎发乱飞,他更烦躁了,伸手胡乱理了理:“没有。”
“那怎麽一直叹气?”
“……”荆朗说不清此刻的心情,只觉得自己把事情全搞砸了。他从小帮过那麽多人解困,怎麽到了自己这儿,反倒越帮越忙,错得离谱。许久,他又叹口气,实在想不通,索性转了话锋:“你为什麽赶我走?”
沈秋易无奈地笑了笑,解释道:“不是赶你走,是舍不得逼你。”喉结轻轻滚动,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方向盘,“其实昨晚就该送你回来的,毕竟那时候你已经……但我私心作祟,一句没提,就想多跟你待一会儿,想让你醒来後,各个年龄段的记忆里都有我。说不定等你恢复那天,我再追你,还能多加点分。”
男人说话时,车速跟着慢了下来,昏黄的路灯透过挡风玻璃洒进来,给流畅的侧脸镀上一层温柔的阴影。
荆朗静静听着,心里泛起细密的涟漪,开始怀疑自己或许真的是失忆,而非穿越。
“你丶你是从什麽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见他愿意搭话,沈秋易暗暗松了口气,回忆道:“第一次心动,是你送华夫饼给我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