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是粽子?
七皇女三分怀疑,七分相信,信了大半,她将满是皱痕的宣纸放在了自己的双腿上,双手操控着轮椅朝着内室去。
到了床边,七皇女先将腿上的宣纸放到了床头,再是两只手用力地往床边一靠,她费劲离了轮椅,双膝狠狠撞了地面一遭,七皇女没感觉到疼,眉头也不皱一下,一手压着,一手费劲向前爬去,磨了许久的时间终是爬上了床。
上了床,也依旧是趴着的,七皇女没有力气再将自己翻个身了。
她连连喘了几口气,休息好了後伸出手拿过了那张最先被她放到了床上的宣纸。
她半个身体都遮住了外头照到床上的光,藏着宣纸的那处光暗极了,但好在光虽弱,她还是能看清。
七皇女伸出了右手食指,描摹着纸上的墨字,她不知西初是怎麽写下这两字的,就跟小儿绘图般,从上直接描到了下边。
描了好几遍,七皇女停了下来,她想:写字可真是费劲,难怪去尚书苑的那些皇女们每天都苦着一张脸。
想着那些苦脸,七皇女指尖又开始动作了起来,时间久了,食指都沾上了些黑色的墨迹。她也不知,自己觉得累了才将宣纸藏入枕下,一双手交叠在一块,充当了今晚的枕头,脑袋靠在上边很是开心的睡觉。
七皇女第二日睁眼醒来时,大宫女散夏已经候在了她的床边,她的睡眼惺忪,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散夏向着她伸出了手,越过了她的脑袋,穿进了枕下,七皇女彻底清醒了过来,她眼睁睁看着昨夜被她藏在了枕下的宣纸被散夏取了出来。
散夏也没看,拿了宣纸便朝着一旁的灯盏走去,她打开了灯罩,将宣纸往上一放,火舌立马吞了上来,待到她松手时,那张宣纸已变成了灰烬落到地上。
散夏慢步走回了床边,她居高临下看着趴在床上一脸气愤的七皇女,心中愉悦极了,她弯下腰,放柔了几分语气,像是哄小孩般,“殿下,夜里偷偷这般,若是坏了身体陛下可是会很难过的。”
“殿下也不想让陛下难过不是吗?”
七皇女一把抓过了床上的枕头朝着散夏砸去,厉声道:“滚!”
她砸的突然,散夏正巧被她砸了个满脸,鼻尖隐隐作疼的滋味让散夏险些翻了脸,她勉强维持着脸上的假笑,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枕头,道了声:“是,奴婢告退,殿下好生休息。”
她带走了七皇女砸向她的枕头,也带走了跟着她一起来的宫女们,还有七皇女今早的膳食。
散夏走後,七皇女这才不甘心地抓着身下的被褥狠狠捶了两下,她心中委屈极了,盯着床上看了许久,七皇女抓过了身上的被子,一把盖住了自己的脑袋。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母皇了,自打她出了事以後,她便没再见过对她嘘寒问暖的母皇了,一开始她还闹着要见,之後便有人同她说列络城闹了灾祸,母皇整日都在为着赈灾之事苦恼。
一日一日的,便成了现今这般模样。
*
这几日一直在下雨,西初的衣服晾也晾不干,每天都只能穿着半干的衣服去值班,好在自己穿着走上一段路衣服也只剩下较为宽大的袖子和裙摆未干了,她只有一套衣服替换,再加上与宫中其他人的关系不算好,也无人借她衣服,整日只能这样,没有感冒发烧西初都得夸自己一句身体好。
七皇女这几日很安静,大概是因为下雨的缘故,西初很少见到她。
一开始还有点不习惯的,一开始是觉得挺羞耻的,可有人愿意陪着自己玩,对方也不是什麽太过讨厌又糟心的家夥,自然也就不是那麽讨厌。
西初也不知七皇女怎麽了,从那天晚上开始整个人就奇奇怪怪的,难道是在生着她草草结束了的气?
也是,小孩子都这样,爱记仇。
可……隔了夜,怎麽也该不记仇了吧?
西初正思考着七皇女的事情呢,冷不丁背後就响起了一道声音。
“我说你怎麽这麽老实啊?其他人来守的时候可没有真的乖乖守上一夜的。”
她被吓了一跳,冷静下来後发现那是熟悉的人,也没转过头,更没接上一句话。
“七皇女是个残废,你就算不守在外头她也不知的。”
“……”西初眼皮一跳,格外不喜欢听见洲漠说的这种话,“七皇女再怎麽样,她也是主子,身为奴婢的就该伺候好主子。”
洲漠一愣,大笑道:“你可真是个忠心的奴才。”
“七皇女前些日子打了散夏姐姐一通,太医那日来了之後,散夏姐姐这几日脑袋上一直都裹着纱布呢。”
“长乐宫也就两位大宫女,一个瘸了,一个脑袋破了,你这麽忠心,若是往後被提携成了大宫女,不知你会落得什麽样呢?是该瞎了,还是该聋了?”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在笑,西初听着便觉得烦,恼火着怼了一句,“便是哑了也犯不着你来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