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西初也有了些改变,她再也不是每日只能等在长乐宫中守着七皇女回来的小宫女了,七皇女将她带在了身边。
七皇女从女帝那里接了乌端人命一案,这大概是有着很大的重量感的任务,朝中的百官都对七皇女有了新的看法。
小小年纪便被委以重任,怕是女帝有意培养七皇女,七皇女再过两年便要入长老院了,这身价自然不同以往,各种礼物往长乐宫里头送来,招河每日负责登记造册,西初见她时,她总会哀嚎几句,但要她放手交与散夏来做,却是不愿的。
若不是二皇女去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至今都不曾见好,这事应当会落到她的身上来。因为她的生父,林贵君便出自乌端林氏,此时多半与林氏有关,自古帝王便爱用这种事情来检验皇子们,在遇到与自己的亲族相关之事,是否能够做到公正。
而这事落到了七皇女的身上,西初便觉得不太对劲了,总怀疑着女帝是否有什麽阴谋,大概是因着之前发生的事情太让她记忆深刻了,总觉得女帝不是什麽好人,但实际上女帝将这事交给七皇女来办并没有什麽问题,她想拉拢七皇女,七皇女再过两年便要接过秋长老的位置了,到那时七皇女便是五长老之一,与其他四位长老平起平坐,加之她又是皇室中人。
这应该是一件很紧张的事情,但七皇女却没有那麽着急,一路走走停停的,到了一个镇上便停下来问当地的居民,镇上的大夫如何,若是当地人都说好的,七皇女便会领着西初去医馆,若是答案各一,没有什麽好的大夫,她们在这个镇上便只是待上一日,仅是一个过客,第二日便会离去。
西初一开始还不知道她这是在做什麽,直到她听到七皇女问大夫如何治哑,西初才突然惊醒,这些日子七皇女拉着她往医馆跑是为了什麽。
西初半是高兴,半是不高兴。
人命案听上去应该是挺严重的,七皇女不赶紧到乌端,反而是在路上慢悠悠的,这事不好,不管是对七皇女还是对百姓都不是什麽好事。
七皇女冲她摇着头,“这事年前便闹开了,但因着林贵君的事情,一直压到了现在,本来林贵君压着,林家人收敛,母皇自当会给林贵君一个面子,将此事按下不提,可林贵君压下了事情,林家人便以为有个在宫里头当贵君的儿子,便能在乌端横着走了。”
“此案已查的七七八八了,该收的证据年前长老院便已经收了,如今这一趟不过是去宣告一声林氏族人的下场。”
“若是我现在便到了乌端,这事怕是用不了半个月便能解决。母皇将此事交与我,也是想多留林氏族人几日。”
西初不懂。
为什麽交给七皇女就能够让她们多活几天?
“我是瘸子,路上舟车劳顿,自是要停下好好休息的。”
她这麽一说,西初倒也发现了不对,这一路上也并不是七皇女说要停下,而是女帝派来护送七皇女的人侍卫说到了哪里哪里,该停下休息了,七皇女才停下的。
西初一脸恍然大悟,七皇女看着她轻轻笑了下,“长老院已经派了人过去了,现在林家人应该已经被抓了起来,关入了牢中,我一日未到,她们便要在牢中多待一日,如此……慢些过去也是不急的。”
林氏一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无非是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欺女霸男,林氏女更是嚣张在街上生生抽死了不愿从她的良家子。原先还只是小事,直到闹出了人命,人命一出,这案就不是小事了。
当地官员因着林贵君的缘故不受审此案,被害者因此千里迢迢上了京,将状告到了京都,为了告这个状,人也去了半条命,如今便吊着一口气,只为了看林家人落得应有的报应。
若不是殿下的话,此案会如何?西初忍不住问着。
七皇女想了想,如实道:“从京中赶往乌端,哪怕是快马加鞭,也要一月,乌端这头将罪证抹去,待到审理的官员赶到乌端,自然什麽也查不出来了,到时候林氏反咬一口称那告状之人是陷害林氏,此案有了反转,倒也不是什麽怪事。毕竟在母皇的眼中,一个普通的百姓与一个宠爱的贵君,可是不一样的。”
西初忍不住抓紧了自己的衣袖,她这般模样让七皇女叹了口气,“你莫要担心,我不会让她们有这个机会的。”
西初弯了弯眉眼:殿下心善。
这头刚放下了心,西初想起了一事,又不免问道:可陛下若不想让林家人受到惩罚的话,殿下到时候会不会受到责罚?
七皇女笑:“母皇生气又如何,我是长老院的人,母皇不会动我的,她还指望着我能牵制住长老院。”
西初忍不住擡起手,啪啪鼓了两下掌,殿下真厉害!
之後一路风平浪静,女帝派来的侍卫巴不得将七皇女拖在路上,让她到不了乌端,七皇女顺水推舟,一路走一路停,带着西初看遍这一路的风景,带着她遍寻名医。
不过再怎麽慢,路终是有终点的,她们走了四个月还是到了乌端。
而林家人早在七皇女从京中出发前便已被长老院先派出的人收进了牢狱之中,她们到时,林家人已被关在牢中四月,乌端的牢中并不缺乏大奸大恶之人,看不惯林家人作为的自然也是有的,两方被关进了同一个牢房之中,受罪的自当是仗势欺人的那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