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可疑地沉默了下,随後道:“你知道你此时看上去像什麽吗?像一具没有心的壳子。没有心的鲛人,又怎麽会有能让人长生的心?”
“她对你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全都是为了让你拥有心。”
“可惜,棋差一招。”
太繁琐了。
比起神实现了楼洇的愿望,倒不如说楼洇在努力实现自己的愿望。
如果是建立在神的基础上,那麽过去楼洇所说的那些话里存在的问题就得到了解释。
西初还是北阴的郡主时,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楼洇仅有三岁。
西初一直在想:那个时候的楼洇能做到什麽?一个三岁的孩子能做到什麽?
西初试想过楼洇这种天才可能不能用西初对人的常理来解读,但还是会觉得不可能。而现在在这些事情里加入神明这个变量後,就变得可行了起来。
楼洇制定计划,神明实施计划。
变数是楼洇不知道的那一次。
神明背着楼洇将西初变成了东雨的皇帝,而当时的楼洇正帮着国师干着这种大逆不道的活,皇帝会死在楼洇手里,神明计划好了让西初成为楼洇手下的亡魂。
这是楼洇不知道的事情。
只是让楼洇增加寿命的话,对于神明来说需要……用到那麽弯折的手段吗?
神明故事里的鲛人,鲛人是先得到了长生的心才被皇帝灭了族。
同样是渴求生命,为什麽楼洇需要这麽弯弯绕绕呢?
是因为世界上没有鲛人了吗?可是轻容不是鲛人,却能变成了鲛人,神明是有能力创造出鲛人的。
不管是什麽样的理由和借口似乎都无法解释“楼洇的愿望”。
所有的问题到了最後凝成了一个答案。
神明在对她撒谎。
她的话有真有假,但属于楼洇的那一部分一定是假的。
于是西初不再询问楼洇相关的问题,而是问起了其他事情:““神”与你是不一样的东西吗?”
神明瞪大了眼睛,对西初用“东西”这两个字来形容自己感到不快,特意纠正着:“喂喂,我可是神明,怎麽能用东西来形容?那家夥和我确实不是一种东西。”
她气鼓鼓地说着话,指着自己,很是骄傲:“我呢,是生长于此,在此地诞生的神祇。它呢,是外来的偷渡客,与你一样,不属于这里。”
“它为什麽不被排斥?”
“因为它也是“神”啊,不择手段地实现他人的愿望,再将实现愿望後得到的代价的一部分偿还给世界。”
“那家夥,可是连神明都敢算计。”
“你被算计过吗?”
神明沉默了下。
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说着:“那家夥很喜欢主动出击,它不会挑选身处绝境之中的人,它更喜欢亲手将人推至深渊,然後扮演神明降临。”
“我确实动心过,但是我看过那家夥替人实现愿望的模样,太惨烈了。若是我没有见过的话,兴许便许愿了。”
“那家夥,完全没有契约的基本道德,被缠上了,若是不将你啃得一干二净,是不会罢休的。”
神明的话里充斥着对“神”的恐惧与不齿。
“那楼洇……”
“罪有应得。”神明回答得十分干脆。
西初不说话了。
陌生的神明伸了下懒腰,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说着:“比起在意那个已死之人,你不妨关心一下此时你身边的人。”
西初扭头看向了被她放在廊下的人。
“不是她们。”神明笑着说:“你想不起她叫什麽了,不是吗?”
西初一愣,否定着:“不是。我知道她叫什麽。”
“她叫——”
*
“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