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现在起,不准离开祠堂一步。每刻轮换守灯,若有失误,唯你们是问。”
“谨遵主命!”
他又转向几名侍女:“伺候好少夫人。她醒前,送回寝屋。手指要细查,不许露出伤口。”
“是。”
“若有疏漏……”他语气骤冷,“你们自己去祖坛请罪。”
“奴婢明白。”侍女连忙应声,脸色惨白。
沈昱宸看了看桑晚凝,眼神略过一丝无奈。
“你该原谅我,若有一丝法子能唤他归来,我愿一切。”
他语气轻缓,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坚决。
外头寒风卷起夜色,祠堂门被重重关闭,封住这场秘密祭祀的夜与光。
沈昱宸披风一卷,转身离开。
身後是永夜未眠。
第二日清晨,旭日初升,屋内檀香袅袅,轻雾缭绕,屋外庭院中的花悄然盛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床上的桑晚凝缓缓睁开眼睛,微微蹙眉,感觉有些倦意未消。她侧头看了看窗外天色,估摸着辰时三刻已过。她伸了个懒腰,披衣起身,一旁早候着的花素立刻迎上来,轻声唤道:“小姐,您醒了,早膳已经备好了,花莹正在外间等着呢。”
“嗯。”桑晚凝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自己的双手上。
她走到净面铜盆前开始洗漱,忽然皱了皱眉,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十指,尤其是指腹处,仿佛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刺痛传来。
“奇怪。”她低语了一声。
花素察觉到了她的神色,关心地问:“小姐,怎麽了?”
“没什麽,就是手指好像有点痛。”桑晚凝举起手细看,但指腹处光洁如初,连一点红肿或伤痕都没有。
“可能是睡觉的时候压着了吧。”她不以为意地一笑,抹了抹手上的水。
花莹从外间走进来时,见她正端坐在镜前整理鬓发,笑着道:“小姐昨夜可是做了个好梦?今日气色比往常更好了些。”
桑晚凝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这小嘴倒是甜。我刚才倒是梦见你们两个了。”
“梦见我们?”花素笑着倒茶,“小姐梦到我们什麽了?”
桑晚凝凝眉思索片刻,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梦,感觉很真实。只记得模模糊糊看到你俩趴在桌子上睡觉……其他的就记不清了。醒来时脑袋还有些晕。”
花莹与花素对视一眼,眼中皆是迷惑与无措。
“小姐,昨夜我们伺候您上床歇息後就回了自己的屋子,断没有在桌子上睡觉这回事。您是不是记错了?”花莹略带犹疑地问。
桑晚凝却微蹙眉心,轻揉了揉太阳xue:“我也不确定,也许是我记错了吧,但梦境为何如此真实呢。”
花素笑道:“小姐近来太劳心了,夜里做些奇怪的梦也不稀奇。若是太累了,不如我晚些煮点安神的莲子羹给您。”
桑晚凝点头,语气柔和些许:“也好。”
她移步至饭桌边坐下,望着桌上的早膳,雪白的米粥,热腾腾的小笼包,还有一道她最喜欢的桂花糕,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
“将军今日不在府中吗?”她忽然问道。
花莹怔了一下,回答得小心翼翼:“奴婢清早去偷偷探了一下,将军昨夜并未在府中歇息。他总是来去无踪,连影子都不见。”
“我虽已和他成亲了,但他却像个过客似的。”桑晚凝嘴角浮起一抹自嘲,“他倒真是忙得很。”
花素闻言,小心说道:“将军公务缠身,想必是不得已而为之。”
桑晚凝叹了口气:“我知道他不喜欢我,这桩婚事于他而言,是一种交易或牺牲罢了。”
屋内忽地沉默片刻,三人都不知该如何接话。
她低头喝了一口粥,又恢复了温和的神色:“好了,不说这些。今日我要去给老夫人请安。”
花莹连忙点头:“奴婢已备好了衣裳,您稍後梳妆便可动身。”
饭後,桑晚凝在花素花莹的服侍下换上了浅绯色绣梅花纱裙,外披一件烟紫色披风,端庄而不失柔婉。她坐在妆台前,静静地任花素为她挽发,一丝不茍地绾起一个飞天髻,用一支碧玉簪轻巧地固定。
“花素。”她忽地轻声问道,“你们昨日晚上真的没有什麽异样?”
花素手中动作微顿,回道:“奴婢并无异样,睡得很沉,反倒是今晨醒来时头有些昏沉,许是夜里受了凉。”
桑晚凝沉思片刻,不再追问。待一切妆点完毕,她起身道:“走吧。”
她出门时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十指,指腹依旧有微微的刺痛,但依旧看不出任何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