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玛格丽特起床做活儿时,天幕都还一丝光亮也没有。
她见舅妈她们酣睡,将衣衫挂在床边挡光,遮着煤灯做活儿。
等到太阳升起来,漆黑的窗外渐渐有了蓝调的光,她又把灯灭了。
下床,踩了鞋儿去煮早上的饭食。
等大家伙儿到了起床的时间,就发现玛格丽特已经忙了半晌,到这会儿,她的活儿做了许多,甚至又在炉子上煮了一大锅麦子粥,洗脸的水也烧开了一壶,搁在地板上,摸着已经温了。
锅子里煮的滚滚开冒泡,散发浓稠碳水的甜味儿。
露易丝与特莉起床时面面相觑,她们心里不敢想,玛格丽特到底是怎么做到,在这样冷的夜里早早起来的。
她的意志力可真坚韧,不像人,倒像是哈德逊河边立起来没几年的自由女神。
近八点,玛格丽特吃过了麦子粥,就又开始制作下一条胸衣,又把房东太太要补的东西补了,打算中午给她送下去。
她越干活儿,手法也越是娴熟,一个小时就能细缝出两张裁片。
沉浸的忙到了十二点,去给房东太太送东西时,得了她两块刚出炉,撒了开心果碎的司康。
房东太太家里,雇佣的是一个从法兰西坐船来的小厨娘,平日擅长做些饼干,面包和甜点之类的东西,但玛格丽特从没与她打过什么照面。
这也就算是玛格丽特的午饭,配上剩的稀稀的麦粥,她囫囵吃过午饭。
又忙碌的一个下午,竟然效率爆棚,提前将两条胸衣给做了出来,估摸着,再花个半日时间来装饰细节,估计后日就能拿去卖了。
“不用,把他送来就行。”
索伦看着约翰,又看了看玛格丽特。
尤妮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又一把拉过约翰:“勋爵,你听到了吧?我们今天不用出门了,快回屋玩玩具吧。”
玛格丽特或许弄懂了什么,顿时不自在了起来,等约翰走后,她立刻反问:“明天要带他去哪?”
索伦清清嗓,故作寻常:“约翰在庄园里待的太久了,我带他一起去剧院,明天你看着他,可以吗?”
她捏紧了手指,有点哽咽,但还是点头了。
“好,我知道了。”
没人再说什么,她拿着要给伊莫金的信走出门,下楼交给男仆寄出去。
玛格丽特可以休息一会儿,但她不想回房间,走出了侧门,沿着湖岸边走去。
清晨的岸边弥漫着一股湿润的潮气,她莫名有点不知所措,似乎是感觉到了某些东西在变的奇怪起来。
虽然有些迟疑的不敢确定,但要是再看不出来索伦今天的种种行为,她就该觉得自己是傻子了。
他到底想做什么?
拿约翰当幌子,别以为她看不出来,其实是为了方便他们能一起出去,不被人觉得奇怪。
玛格丽特蹲在河岸边,摘下一片枯叶,慢悠悠地掰来掰去。
她的回忆忽然流动了起来,从伦敦之行前一直回溯至今日。
一开始,索伦从没有什么异常,从来冷漠的不把任何人放眼里,既不关注身边人,也不像现在一样对她这么优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一点点的变了。
玛格丽特摸着下巴思索了半晌,直到叶子全都掰碎了,飘在深绿的水面上。
等等,自己该不会是什么时候掉马让他知道了吧?
第69章六十九,一更
不可能。
这更是绝对不可能。
她“蹭”的一声站起来,从河岸边离开,朝树林的小径里走去。
每一次她寄信都包裹的十分完好,且都是先交给了梅兰妮,以她的名义再寄出去的。
作为杂货店的老板,她事务繁忙,经常帮不识字的人写信寄信。
再有四十五分钟就是下班时间了,玛格丽特将桶子拿回仓库,清理干净整齐地码放好了,恰好劳拉和瑞安也做完工回来。
她们二人有说有笑,显然是因为今天要清理的壁炉数量稀少,玛格丽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忽然觉得自己有点过于狼狈了。
“玛格丽特,要一起去会计室吗?”劳拉摆放了铁桶,邀请玛格丽特一起去领半天工的周薪。
玛格丽特点点头,默不作声地跟着她们进入了几间会计室中较小的一间。
老会计已经去负一层吃员工餐了,他的助理梅森待在办公室里。
梅森是个年轻的腼腆小伙子,穿成套的二手西服,看得出经济状况有些拮据,但长相英俊,做事仔细。
他从装好的信封里找出几人的份,发给她们,叫她们签字。
劳拉和瑞安似乎不打算走,她们站在办公室里,问梅森要了两杯热水,劳拉说道:“我今天在七楼见到了贵宾套间的住客,是两兄弟,其中一位姓本杰明,另一位似乎是从伦敦来的,姓默肯,穿戴十分讲究,一看就知道,是一位有身份的绅士。”
劳拉平日最爱打听这些,她今日清理壁炉时,特意留下来看侍应生给这些有钱人搬行李上楼,与他们问了。
梅森平时读很多会计拿来打草稿的报纸,他许多次在晨报上看见本杰明这个姓氏,他道:“我知道本杰明先生,是个大人物的儿子……”
玛格丽特领到写着自己名字的信封之后,她心心念念数钱,就率先离开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