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姮,王上要离开洛邑了!今天晚上去我家,我兄长设宴给大王饯行,你也过来好麽?”一进入典藏室,喜妹就迫不及待的跟她说。
“好。”阿姮没有犹豫。
两个姑娘进入典藏室,蔡侯赏的寺人和仆女进不来,只能等在外头随时听命。姬不疑另派了两个士兵给她和喜妹打下手。士兵目不识丁,极为服从命令。她们叫他们从哪里拿书简下来,他们就严格照做。
多亏成子期以前来抄过书,哪几处专门存放殷商时期的史稿和铭文记载,他都给喜妹提前说了。
阿姮和喜妹安心的在典藏室待了一天,到了晚间,申叔偃派仆人过来。仆人说家主被蔡侯请过去议事,令他们接她回家。
“我这里有寺人和仆女照应着,你们跟先生说,请他尽可放心。”又说还有疑问跟成大夫请教,把申叔偃的仆人打发了回去。
和喜妹来到成子期在洛邑赁的宅邸,几个大男人坐在席上,堂中没有一点热乎气。
晚上的膳食竟是一点没准备。
喜妹气不打一处来。她和兄长生活简朴惯了,来到洛邑也没有雇佣仆从,什麽事都是兄妹二人亲力亲为。自从大王来到洛邑,家里多了个难伺候的主子不说,还叫他们天天担惊受怕。
还好他马上就走了。喜妹忍着,只把褚良指责了一顿。
“难怪叫我过来。”阿姮笑着劝喜妹息怒,领寺人和仆女到厨下去了。
“喜妹,我也是刚刚从外头才回来,水都还未喝上一口呢!”褚良叫屈。
他又潜去了申叔偃的宅邸,这回有惊人的发现,还没来得及跟大王禀报。
喜妹冷笑呛他:“等我喂你?”
“褚良,幸好你没有跟喜妹成亲。今天可算看到了吧,她在家和在外人面前就是两张脸。”
成子期陪大王对弈,忘了煮饭的时辰。这一局居然赢过了大王,他心情大好,忍不住调侃褚良。
芈渊丢下棋子,离开吵嚷的正堂,朝庖厨走去。
在阿姮的指挥下,她带来的仆从利落的准备起晚膳。
看到他,阿姮走出来,两人来到院中。
“王上,昨天的事谢谢你。”她真心实意的说。
“寡人帮你也是为了我自己,你和申叔偃不是一门心思的想把铸剑之术献给我麽?”
他的声音懒洋洋的,矜傲之色依然如故。
阿姮沉默了片刻,回道:“是的,王上。”
恭谨,温顺,一如往昔。
他似乎没有和她继续交谈下去的欲望,迈开长腿向後退。
“王上!”她唤住他。
他驻足,双目睥睨下来,黑瞳中露出冷漠的眸光。
“您要离开洛邑了是吗?”
“对,明天就走。”他言简意赅,说完就离开了院子。
践行之宴上,两人再无话。
用完晚膳,成子期抛下衆人,捧着她们从典藏室抄来的书简回了房,打算彻夜研读。
喜妹凑到阿姮跟前,神秘兮兮的说:“褚良说他和大王临走前,打算去明堂看一眼九鼎到底长什麽样子,我们一起去?”
“什麽?”阿姮惊得眼珠子快掉到地上。
明堂是周天子祭祀神明的地方,是天下最神圣的所在。
连姬不疑都不能擅入。
她本来还觉得他跟以前没有什麽变化。
楚王他,真的没疯吗?可他比葵生阿兄还像个疯子!
褚良在催促喜妹。
“去吧,我们一起去看看好麽,难道你不好奇吗?”喜妹拉着阿姮的手摇晃。
阿姮脸上只有震惊,跟傻掉了似的。
“你不是很有胆量从寡人身边逃跑的吗?有了申叔偃这个靠山,胆子就被豺狗吃掉了?”芈渊的声音越过褚良和喜妹,清冷冷的钻入她的耳朵。
阿姮定定的望向他。
这是他们见面之後,他第一次当面说起她离开楚王宫的事。
原来他一直耿耿于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