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毛贼罢了,半个时辰後你驾车过来。”
楚王吩咐,褚良答诺。
还不到半个时辰,就听见祝让的笑声远远的飘过来,甚是痛快。
阿姮紧扣在一起的手指松开。
等她和褚良等人到村口,她被眼前的一切震惊。这个村落离她家不远,她和阿母赶集的时候曾经来过。
如今,在盗贼的洗劫下,变得惨不忍睹。贼寇放的火还在燃烧。田地里,泥路上,各家门前,到处都是血水和残肢死尸。
王卒在搬运尸体,祝让在大声叫唤,喊村民们出来认领自家亲人的尸身,否则就跟盗寇的尸体一把火全烧了。
楚王蹲在尸体堆旁,捡起一把断刀端详。
祝让喊了一阵子,只换来几声稀稀落落的哀哭声。
没有人敢冒头。谁知道这一夥比强盗还狠的人是打哪里来的,是不是更狠更坏?
祝让忍无可忍,走到一家门前,把缩在门里头的男人拖出来,男人旁边的女人吓得尖叫,直往旁边躲闪。
王卒们这时才发现女人旁边还有一具尸体没搬走。王卒走进屋搬运尸体,女人抓着身上破碎的衣裳连声惊叫,哭求王卒放过她。
女人哭喊时,猛地看到一个美丽的少女一脸震惊的站在屋外,顺着她的哀求声看过来。
女人泪流满面,身上的衣裳被扯成了碎片,大片的皮肤裸露在外,一看就知道她刚刚经历过什麽。
阿姮看到年轻女人眼中濒临绝望的祈求。
“我们是好人不是坏人!他们不会欺负你的!”阿姮走到门口,对年轻的女人柔声安抚,“别害怕,我们是路过的商旅。贼寇被我家主人杀了,你去跟大夥说一声,把自家亲人的尸首领回去好好安葬……”
女人渐渐收了泣声,神情凄凉,嘴唇嗫嚅,正要开口说话,被祝让拖到一旁问话的男人突然从地上跳起来,朝阿姮猛扑过来!
“他是山贼!他杀了我丈夫!”女人哇的一口哭出来。
竟然还有一个漏网之鱼,祝让和王卒都没提防,远处的褚良也只顾得上大喊一声“小心”!
阿姮更是呆在原地,连躲闪都来不及。
刹那间,一支利箭从阿姮耳旁擦过,射向扑过来的男人。
“噗”的一声,利箭穿透男人的面门,男人的身形在半空中定住一霎,随即像死鱼一样砸到阿姮脚前的地面上。
阿姮腿脚发软连连後退,後背撞进一个坚厚的胸膛,被一双温热的手掌扶住。
芈渊扶着她的肩膀帮她站定,而後在尸体旁蹲下来,翻看死去男人的四肢。
女人裹好衣裳蹒跚着走出来,抹了把眼泪,对阿姮跪下磕了个头,哽咽道:“我去跟大家说,是恩人救了我们。”
祝让叫王卒跟着她,去各家看看还有没有藏匿起来的贼寇。
刚才的射杀就发生在一瞬间,祝让好奇的问:“王上,您是怎麽发现那个男人不对劲的?”
“他不是寻常的山贼,是兵卒假扮的。”芈渊头也不擡。
祝让吃惊,蹲下去和国君一起查验尸体,一摸那人手掌上的茧子和粗壮的手臂骨骼,顿时恍然大悟。
“王上!隔了那麽老远,您就看出来了?您莫非是神人,未卜先知神鬼莫测……”祝让佩服的五体投地,口中喋喋不休,奉承起来没完。
“闭嘴!你但凡多长点脑子长点眼色,就不至于叫寡人跟你跑这一趟!”
芈渊听得直皱眉,从地上站起来。
他哪里有祝让说得那麽神奇,那个男人被祝让拖出来时,瞟了眼阿姮,看到美貌的少女,眼睛发直,充满淫邪之态。
芈渊忍不住火气直冒,只当对方是个猥琐无礼的山野之民才生生忍住。後来那人为了逃跑,意图挟持阿姮做人质,他一箭就放了过来。
早就想这麽干了。
褚良走过来,手里捧着大王刚才看过的断刀,指着刀柄上的记号对祝让说:“他们是申氏的私卒。”
“什麽?”祝让叫起来,“申叔偃在诸侯国间素有美名,竟干出这种龌龊的事来?”
阿姮亦呆住,只不信的喃喃:“不会的。”
芈渊哼了一声,冷漠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奚落之色。
褚良沉思片刻後说:“隗蹇乱蔡,盗贼在蔡国横行的时候,申叔偃还在洛邑。下令叫申氏私卒假扮盗贼的,应该不是申叔偃,而是申氏族中的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