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又哭了起来,脚步踟蹰靠近几案旁的男人,握着剑柄的双手不停的颤抖,一咬牙,哭着往他胸口扎了下去!
他的胸膛好硬,剑刃扎入皮层就受到阻碍。她哭得没了力气,倾身靠住剑柄。
剑刃缓慢往下,再往下……
从地上遽然卷起一股猛烈的风,她被猛地一拽,铜剑“咣当”掉到地上。
他竟然恢复了力气,从地面一跃而起,天旋地转,将她压到身下。
两人贴在一起的胸口湿了一大片,血从他的胸口渗出来,浸湿了她的衣裳。新鲜的血腥气在舱室内弥漫。
芈渊恶狼似的盯着她,两只黑瞳也像受了伤,充满失望和愤怒。
阿姮泪水涟涟,被无处不在的血腥锈味恶心的又想干呕。
“你好狠的心!”他笑容惨白,满不在乎的轻嗤了一声。
早在他挑衅她,让她扎他心口的时候,他体内的痹药就慢慢失去了效用。
相比于身体的迟缓复苏,他内心蓦然醒觉,情爱是经不得试探的。她那些话比杀了他还难受。
果然是为了那个男人!就不该放了他!
血汩汩的流淌,胸膛撕裂般的疼痛,一直痛到心里。
从地上坐起来,摇摇晃晃地捡起剑,塞到她手里。
朝她怒吼:“接着杀我!杀我啊!”
阿姮跪在地上,呆呆地望着他强行塞回到她手中的剑。血浸入剑身,缠绕出淡淡的妖娆纹路,仿佛在说,它喝的血还不够。
“走水啦!……”楼下忽然传来惊慌的喊叫声。
“大王!突然着火了,快随我下船!”祝让大叫着冲了进来。
陡然定住。
姮女手中捧着一柄带血的剑,浑浑噩噩的坐在地上。国君胸口鲜血直冒,沾满血的衣裳鲜红刺目!
“胆敢谋杀国君!”祝让大怒,抽刀朝阿姮砍下去。
又是一股疾风卷起,芈渊眼疾手快,抱着她在地面打了几个滚,避开祝让的刀锋。
祝让差点砍到国君,大惊失色,霎时收住刀。
“下去再说!”芈渊将怔忪的阿姮从地上抱起来,忍着胸口剧痛,奔下楼梯。
阿姮手一松,铜剑掉下来,被祝让捡起,匆匆下了楼。
冒着滚滚浓烟的是前舱,火势从船头一直蔓延到跳板上。
前舱的火已经烧了有些时候,绝不是瞬间起火。芈渊叫祝让去前头查看。
果然,在前头巡逻的几个王卒死得悄无声息,胸口处都是碗大的一个血洞。祝让打了个激灵,这麽狠辣的身手,在哪里见过。
仲其轸正在跟一个身形瘦削的男子搏斗。男子在仲其轸面前一个虚晃,灵活的避开仲其轸的攻击,朝甲板冲了过去。
芈渊刚把阿姮放到甲板上,捂着胸口吁吁站定。
男子就朝他冲了上来,五指成爪,快如闪电,直直地抓向他还在流血的胸口。
“是聂羽!”祝让的吼声穿过火焰和浓烟传到甲板上。
芈渊拔剑,终究还是慢了一步,那个瞳色发灰的清瘦少年丶杀了晋侯的刺客聂羽,已经蹿到他的身前。
他都能听到他的呼吸,还有他怨毒的嘶吼声,叫嚣着要杀了他给白狼报仇。
“阿姮?”聂羽陡然看到楚王身後那个失魂落魄的美丽面孔,惊讶地停住了一瞬息。
就在这一瞬间,有人扑到他身上箍住他的手臂,他面前的楚王也得到拔剑进攻的机会。王卒也聚拢上来。他顿时处于劣势。
聂羽愤怒,口中发出狼的啸声,一个迅猛回身,手指准确地插入身後那人的喉咙。
一股鲜血喷溅到甲板上。仲其轸变了脸色,口中“嗬嗬”叫着,轰然倒地。
“仲二!”祝让歇斯底里的大喊,扑了上来。
聂羽後背上挨了楚王一剑,发了狂的朝王卒撞过去。
他打斗起来没有章法,全靠速度和两只又尖利又粗悍的爪子,王卒都不是他的对手。
就算芈渊没有受伤,跟他单打独斗也很难胜过他。
王卒缠住聂羽的时候,祝让冲到仲其轸身边,又悲怆的喊了一声“仲二”!
仲其轸呼吸艰难,气息全从喉咙上的血窟窿里跑掉了,他张着嘴想说什麽却说不出来。
祝让只听到“忠……义……”时断时续几个字,他便气绝而亡。
聂羽又伤了几个王卒,重新朝楚王扑过去。
芈渊站立的地面,已经流了一滩血。
国君以剑锋杵地稍作休憩,面上仍是一派从容淡定,甚至显露出几分轻蔑。
挥起一剑又刺破聂羽伸过来的手掌,却被聂羽另一只手爪偷袭过来,直逼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