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洵之微微笑了下,道:“孩儿尽不了孝,能有侯夫人和眠眠陪着父亲,孩儿也能放心。”
定远侯脸上闪过一丝困惑,道:“你在边疆替我戍边,已是尽孝了。”
傅洵之道:“戍边本就是侯府嫡子的责任。孩儿既不能在父亲身边侍奉尽孝,也不能让父亲看着孩儿成家。身为人子,没能尽到一点子女应尽的责任,实是不孝。”
定远侯忽然笑了声,道:“你今天怎麽回事,吃错药了?竟会自我检讨了?想尽孝还不容易,明日我就上疏让你留在京中,日後你就留在京中,留在我身边,再娶个夫人,好好尽孝。”
傅洵之漏出一抹极淡的笑,缓缓摇头:“无需父亲上疏,若无战事,孩儿是回不去边疆了。”
“回不去?这是何意?”定远侯困惑问道。
傅洵之不想解释,只叹道:“这事以後再说吧,只是孩儿也无法留在父亲身边尽孝了。”
定远侯蹙眉道:“你这是什麽意思?”
“父亲也知孩儿是无後了。”
定远侯松了口气,道:“这算什麽事,没有就没有。咱是武将,别听文人哪套无後为大的酸腐理论,日後让眠眠的孩子过继一个给你就是。”
“孩儿说的不是子嗣的事,”傅洵之道,“今日恰巧当着母亲和列祖列宗的面,孩儿能请求父亲一件事吗?”
“请求?真是奇了,”定远侯笑道,“你也会用这词?你直说吧,又想让我做什麽?”
傅洵之也笑了声,道:“父亲也知道我和追风的关系,我待他一直视作亲弟弟,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正式认下他。”
“这有什麽难的,你想认就认下他,”定远侯笑道,“追风这孩子倒是有几分你少年时的样子。”
“那父亲是同意认下追风当亲儿子了?”
“嗯,同…什麽?!你让我认他?!亲儿子?!”定远侯同意二字还没说完,恍然回过神来,难以置信道,“你知道若是我认下他做亲儿子意味着什麽吗?!义子还能商量,亲儿子绝无可能!!”定远侯猛一拂袖,态度很是坚决。
反应很强烈啊,傅洵之心道,仅仅用这麽单薄的理由就想让追风以嫡子的身份进到侯府果然行不通。
不过本也没想到会这麽轻易成功,再另做打算吧,傅洵之默默叹了口气,不欲在今日産生争执,于是揭过这个话题,道:“那父亲能答应孩儿另一件请求吗?”
“除了这个,都好说。”定远侯冷声道。
“嗯…”傅洵之道,“父亲,能给孩儿些银钱吗?”
“你缺钱?!”定远侯脸上的震惊不亚于听到傅洵之让他认下追风当亲儿子,“你钱呢?”
“有是有,”傅洵之淡定自若道,“但孩儿早朝不是向陛下申请操办殿下的生辰宴吗,孩儿觉得这钱应该由父亲母亲出,母亲是苏姨挚友,待殿下如亲…”
“行行行,要多少自己去支,”定远侯挥手打断道,“这点事也值得你用’请求’,侯府日後都是你的。”
傅洵之勾了勾嘴角,道:“孩儿需要的可能有些多,恐怕需要父亲向侯夫人借对牌一用,再和下人们打声招呼,以方便满院下人去府中账房支取。”
定远侯不耐的擡了擡下巴,道:“等会我就让人给你送去。”
“孩儿多谢父亲。”傅洵之极其正经的做了一辑,定远侯脸上刚刚消失的震惊之色霎时又浮现出来,震惊之下一时都有些结巴:“你…没事吧?”
傅洵之弯了弯唇,微笑道:“那孩儿就在满院等着父亲送对牌过来。”
“嗯…即…即刻让人送去…”
傅洵之前脚刚到满院,後脚送对牌的下人便到了,傅洵之心情很愉快的接过对牌,随手扔给了满院的管家钱管家,吩咐道:“殿下生辰所需要的一针一线都去府中库房取。”
白榆不解道:“公子,你不是说你不缺钱吗?怎麽还要用府里的?而且,你若是不想出钱,怎麽还拒绝内务府协助?”
傅洵之挑眉道:“就该我爹出。去把满院中人全都叫来,我有事要吩咐。”
不多时,满院一百零八号人已齐聚院中,傅洵之坐在树下向衆人安排相关事宜,及至午时,院中衆人才一一散去,只剩白榆依然伺候在傅洵之身边,白榆听完全程,脸上震惊之色久久未消,对傅洵之道:“公子,属下可算知道你为什麽要从府中支钱了,这麽多银钱咱们满院是掏不出。”
傅洵之低笑道:“可不是这个缘由。”
“不是这个?那是什麽?”
“我不是说了吗,”傅洵之起身离开,边道,“该我爹出。”
“怎麽就该侯爷出了?”白榆挠着脑门,跟了上去,见傅洵之不答朝着院外走去,也不再追问,道:“公子接下来去哪?”
傅洵之笑着反问道:“现在是什麽时辰了?”
“午时鼓声刚过。”
“那午时该做什麽?”
“吃饭啊。”白榆理所当然的答道。
“嗯,吃饭时间你说我要去干吗?”
“去吃饭…哦~公子是要去宫中陪殿下用午膳啊~”白榆抿嘴,快走了一步,小声道,“公子,你是不是爱上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