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给你立个字据?”
“我要张废纸干吗?”
“那你想什麽办?”
傅洵之弯唇,道:“去问你爹。”
天和七年四月二十,定远侯府张灯结彩鼓乐齐鸣迎接被自幼寄养在外的二公子回府,定远侯府广邀宾客共同庆祝。府内大设宴席,府外设棚施粥。
定远侯府门前人群熙攘丶锣鼓喧天,排队领粥的百姓排成了长队,看热闹的人群围了一圈。
一人道:“哎,这定远侯怎麽突然就多了个这麽大的儿子。”
“听说是定远侯和第一任夫人生的,一直养在外面。”一人接话道。
“养在外面?这是为何?”一人不解问道。
那人又说道:“听说是有次侯夫人受好友严夫人邀请一同去永安寺祈福,那时侯夫人尚不知自己已有身孕。也是神了,那日侯夫人偶遇圣心住持,圣心主持甫一见到侯夫人就看出侯夫人有了身孕,主动为侯夫人算了一卦,卦相显示定侯夫人命中本该只有一子,如今却又有了身孕,此子有悖天意怕是难以存活,即便降世,也难以长大。侯夫人爱子心切,闻言自是恐慌不已,苦苦哀求圣心主持救救此子。圣心主持再三劝告侯夫人莫违天道,若强行改天逆命会遭天道惩罚,恐祸及自身。可侯夫人哪里肯听,直言纵使以命换命也要让她的孩子平安长大。圣心主持经不住侯夫人再三哀求,最终又为侯夫人卜了卦,卦相给出了一个化解之法。”
“什麽化解之法?”
“瞒天过海。”
“瞒天过海?这是何意?”
“就是字面意思,欺瞒天道,”那人道,“圣心主持言,若是侯爷侯夫人能瞒住此胎消息,在此子二十一岁之前不被外人知晓,并将其送进远离京城的贫寒人家寄养,让其在二十一岁前尝尽人生百苦,只要能平安活过二十岁,便能逆天改命,平安无忧。只是此法虽能救的此子一命,但终究有违天道,恐会有损侯夫人福泽。侯夫人也果真没能长寿,诞下傅二公子不到十年,便红颜殒命了。”
“原来如此,侯夫人去世时惊动了整个长安,我也记得,那时侯夫人似乎才三十五,很是年轻。”一人唏嘘道。
“是啊,侯夫人以命换命,才让小儿子平安长大。侯夫人去世後傅二公子的存在除了侯爷和当日一同前往永安寺的严夫人外再无人知晓。直至今日那位二公子过二十一岁生辰,劫难过去,侯爷才将傅二公子的身世公布出来,今日便为其举行认祖归宗仪式,拜先祖,入族谱。”
“严夫人?哪个严夫人?”
“就是当今任督察院左都御史严御史的夫人……”
严御史深叹了口气,对傅洵之道:“傅将军,这下可满意了?有内人作证侯夫人二十年前确实曾怀过一胎,经圣心住持指点送出京城寄养,追风的身世一旦泄露,下官也免不了要落人话柄。”
傅洵之满意的点头,道:“多谢严大人相助。”
严御史扶额叹道:“傅将军,您下次就直说,别再吓小儿了。小儿一回家就拽着我哭,我还以为发生什麽大事了呢。”
傅洵之笑道:“直接说严大人会答应?”
“哦,不会。”严御史冷漠道。
“……。”严知行丶追风丶夏璟熠三人甚是无语的看着严参,严参摊手道:“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撒谎对我们严家有什麽好处?一旦东窗事发还要落个做僞证的话柄,百害而无一利。除非傅将军拿价值与之相当的东西来换。”
傅洵之拱手笑道:“严大人这份人情侯府会记得的。”
“哎,罢了罢了,”严参摆手道,“冲着小儿和追风的这份交情,这份人情侯府已是还了。不过,傅将军,你搞这一出是干吗?”
傅洵之云淡风轻道:“怎麽,令公子没和严大人说吗?让追风入侯府是为了和眠眠以後互相扶持。”
“得了吧,若是干儿子我也就信了,可侯爷续弦後十年不愿要孩子,就是为了保证侯府只有你一个公子。”
“今时不同往日,眠眠既已出生,父亲就不得不为她打算。追风是最合适的人选,既不会与眠眠争夺爵位,又能照顾眠眠。”
“行行行,你说是就是吧。”严参自知从对方口里听不到实话,敷衍的挥了挥手,又道,“对了,你是不打算回边疆了吗?”
夏璟熠接话道:“边疆无事,而傅将军戍边已有十三年,哥哥体恤傅将军辛苦,故而特准傅将军留在京中。”
严参对着夏璟熠稍一拱手,道:“下官也听陛下说过一二。只是既然傅将军不打算回边疆了,那依制该去上朝才是。傅将军自年前回来已有小半年未曾上朝,也未领有京中差事。时间长了难免遭人弹劾。”
“上。。。上朝啊。。。”夏璟熠为难的看了傅洵之一眼,让这个睡到他下朝的人鸡不叫就起床去上朝,怕是有点难。夏璟熠思索着找个什麽理由推辞掉,不料傅洵之却点头同意了。
夏璟熠惊讶,道:“你真的能鸡鸣起床,日日如此,七日一休?”
“呃。。。殿下,”日日鸡不叫就起床还要在午门前等开门的严参忍不住道,“下。。。不,百官皆是如此,傅将军身为臣子,食君俸禄,岂能因辛苦而不上朝。”
傅洵之无辜摊手,道:“殿下你也听到了,由不得下官选择,下官再不干活,弹劾下官的折子就要堆满御书房了。”
“嗯。。。那今晚要早点睡了。”夏璟熠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