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件能说?”追风问道,“你假死离开的事还是你和小殿下成婚的事?”
“後一件,给你半盏茶的时间。”傅洵之说完,与夏璟晏在溪边支起的桌椅处喝起了茶,等着两人说完。
半盏茶後,追风拍了拍手,带着呆若木鸡的严知行过来。追风先喝了杯茶润了润嗓子,从怀中掏出一封厚厚的信封,递给傅洵之,道:“爹给你的。”
傅洵之拆封间隙,夏璟晏道:“侯爷同意了。”
追风接话道:“我爹敢不同意吗?再不同意,家都没了。”
“爹怎麽了?”傅洵之问道,拆看信封,掏出一张三折洒金笺看了一眼,吩咐白榆去准备笔墨。
“啧!说到这个,”追风陡然激动的站起来,道,“哥,你可是没看到那场面!啧啧!这辈子我都没想到还能看见咱爹低声下气苦苦哀求的一面。就你离开那天,咱颜舅舅单枪匹马冲进了府中,指着咱爹鼻子骂啊!你说颜舅舅多温文儒雅的一个文官啊,咱爹多暴脾气的一个武将啊,但是,咱爹,一个字不敢说!我可算是到文官的威力了,那真是字字诛心,刀刀往心窝子捅。”
傅洵之毫不意外,淡定笑道:“舅舅说什麽了?”
追风猛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做出一副严词厉色之样,手指指着前方虚空,横眉喝道:“傅朔!”
气势之足,惊得呆滞中的严知行一个激灵,惊恐擡头看向追风。
“没事,没事,我说我爹呢,你再缓缓,再缓缓。”追风慈爱的拍了拍严知行的头,安慰了一番,复又做出严厉之色,指着前方怒目喝道:“傅朔!我告诉你!我今日来不是来和你商量的!你们侯府不做!自有我们颜家做!你现在就把这断亲书签了!日後洵儿和你们傅家再无关系!”追风说到此,啧了一声,侧头对傅洵之说道:“哥,你是没看到,颜舅舅那纸甩到了咱爹脸上了,咱爹都没发一丁点儿火。”
“爹不敢对舅舅发火。”傅洵之笑道。
“确实,後面还有更狠的呢,咱爹都没漏出一点怒容。”追风摇着头,又清了清嗓子,学着颜舅舅的口吻,冷哼一声,怒声道:“好你个傅朔,你当初怎麽给我说的,怎麽给我爹保证的?当初你哭着喊着求我帮你,说你多爱多爱云儿,说你非云儿不娶,我看你对云儿一片痴心又是同窗,我信的过你的为人才为你搭线,我当初真是眼瞎真是看错你了!云儿一走,你就都不认了是不是!还有,你当初提亲事怎麽给我爹保证的,你当着我们全家人的面,发誓说你不会让云儿受一点委屈吃一点苦!”
“这一点侯爷做到了吧,”夏璟晏打断道,“我记得洵之说过,他爹对他娘百依百顺。”
“嗯,我爹确实做到了。”傅洵之莞尔道。
“这没完呢,重点在後面呢,你们好好听。”追风咳了一声,重新鼓起气势,沉眉吼道,“你是不是说,只要云儿嫁给你,侯府就是云儿和她孩子的!哼!当初说那麽好听,如今都不认账了是不是?既然你不认帐了,那我们颜家也不强求!侯府算什麽!你们侯府能给洵儿的,我们颜家一样能给!你现在就签了这断亲书丶和离书,日後咱麽俩----”
“等等。。。。。”严知行弱弱举手,打断了追风。
“啊,”追风闻言漏出一个极其温和的笑容,温声道,“怎麽啦?你缓过来了吗?”
“差。。。差不多了,”严知行结巴道,“傅将军的事先放放,先说侯爷的,刚刚不还是断亲书吗?怎麽又多了个和离书?和谁和离?”
“哦,这个啊,我刚刚忘了说了,侯夫人一早准备好了和离书,和断亲书一起扔到了我爹脸上。”
“啊,原来是现任侯夫人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你娘的呢。你继续,继续。”
追风哎了一声,道:“我娘的和离书是没有,所以舅舅让我去祠堂拿娘的牌位。”
“拿娘的牌位?”傅洵之诧异擡起头,看向追风,道,“拿娘的牌位干吗?”
“和离啊,”追风道,“舅舅说了,算好日子就来迁坟,今日先把牌位带回家,以後,颜家和傅家再无分毫关系。”
三人咋舌,无言半晌,傅洵之笑叹道:“难怪我爹这麽快就投降了。”
“他敢不投降吗,在不投降家都没了,”追风神情激动,手一挥,道,“就当时,咱颜舅舅大手一挥,道:’柔儿,去抱眠眠。追风,去拿你娘牌位。咱们回家,日後,咱们颜家人再不踏入傅家一步。’”
“你也走?”严知行又惊又惑道。
“那当然了,”追风抱臂,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道,“那断亲书上写的可是我哥丶我,眠眠我们三人的名字,我可不要跟着去吗?我当时,脚都迈出去了。我爹立马就慌了,一手拉着侯夫人,一手拽着我,对着颜舅舅苦苦哀求啊。啧啧,哥,你没亲眼看到真是太可惜了。咱爹,那眼泪都快出来了。要不是旁边有人,我都怀疑咱爹是不是要跪下了。真没想到,原来能治住咱爹的是咱舅。”
追风边摇头感叹,边坐下又端起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干哑的嗓子,又道:“哥,你原本就是想让舅舅出面吗?”
傅洵之点头,笑道:“你看哪个女婿不怕妻兄岳丈的?爹的克星就是舅舅。少时,我若是惹爹生气了,便去找舅舅帮忙。”
“原来如此,”追风点头道:“不过我看爹也不是真不打算帮你,舅舅骂完後爹说了,他解释没说不帮。哦,对了,爹还让我给你带话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