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浮生依旧是北浮生。对牧宿的态度近乎恶劣,饭要咸淡适中,否则不吃;衣服要熨帖柔顺,否则不穿。遇到不顺眼的事,北浮生也是破口大骂,丝毫不顾及寄人篱下。牧宿就是个软绵绵的绵羊,不管北浮生多恶劣,他总是笑吟吟地满足他。
後来那只绵羊狠狠咬了他一口,他至今是不明白的。但也是理所应当,他罪有应得。
因果轮回,无外乎此。
但他没想到,牧宿最後竟然是为了帮他,甚至愿意为他而死。他不懂那个人,就像他不懂他的三个哥哥在当年敌人来袭击时本能地选择保护他。
牧宿和刘昌河不一样。
刘昌河要的是他的命,牧宿要的也是他的命。
一个让他活,一个让他生。
前者极尽谄媚,勾心斗角。後者赤忱又虚僞,用尽手段。
前者他防不胜防,後者他也是防不胜防。
但这辈子,他不想再让牧宿认识他了。
他陷在泥里,从来没出去过。
试图拯救他的人都入了地狱。
北浮生揉了揉有些难受的心脏,让手下的人买来了一台无线电发电机。
他发信给霍海军。
他在这儿。
他不想躲了。
他到底在躲着什麽呢。
北浮生低笑了一声,那声笑意很快消弭,周围又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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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霍园。
“将军,有人发来一给您的电报。”
头发花白的霍海军看了一眼电报,瞬时屏住了呼吸。
电报上只有两个字符。
——父亲。
霍海军有些喘不过气来,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是小四顺,但他有预感是真的。
他知道小四顺一直在陷在当年的事情里,当年的事情既让他的妻子疯了,也让他最後一个儿子陷在里面出不来。
小四顺虽然生来就不爱说话,但还是很爱笑的。
自从他三个哥哥死了之後,他就时常发呆,脸上再也没了多馀的表情。
霍海军热泪盈眶,他的儿子终于联系自己了。霍海军立刻买了火车票,准备一个人南下。他想去亲自看看他的儿子,但不能暴露行踪,盯着他的人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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沪市码头。
北浮生近日可能是重生思虑太多的原因,头格外疼。北苍生到的时候,北浮生整个人都蔫蔫的。
北苍生看到等在码头的北浮生,心中欢喜,又看他整个人病态仓容的模样,北苍生心疼地脱下身上的大衣,披在了北浮生身上,“老四,你怎麽了?”
“让你好好休养身体,你是不是又通宵打牌了?你身体一直不好,怎麽就不听劝呢。”
北苍生长着一张国字脸,板起脸教训人的时候让人还是有些发怵的,北浮生看着活生生的丶絮絮叨叨的三哥,握着大衣的手有些发|抖。
“没,最近想着为赌坊干些大事呢。”
“。。。。。。”
北苍生听到这话,顿时无语,他知道自己四弟有些主意,但绝对不是那种有事业心的人,一时猜想是不是赌坊发生了什麽关乎生死的事情。
北苍生凌厉的目光向身後的茍安民扫了过去,“二狗子,赌坊发生了什麽事,你们又让四爷操劳了?”
茍安民听到这话,顿时急忙摆摆手,哂笑道:“哪能啊,我们哪能让四爷操劳。就是那个狗祟的刘昌河不知怎麽地惹恼了四爷。”
北浮生道:“他给我喂了药。”
北苍生皱了皱眉头,说:“我当初就看那刘昌河就不像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