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的乌衣巷,毁于一|夜一旦之间。
关鹤衣坐在大火里,跌跌撞撞地找着自己爹娘的尸体,脚下的布鞋早已踢的没影儿了,白嫩的脚丫被火星灼烧着,关鹤衣却察觉不到半点疼痛。
全都是焦黑的人儿,看不清谁,看不清脸,看不清人。
那张圆圆的小脸除了泪痕,什麽也不剩下了。
关鹤衣一路向前走去,捡起了一张皮影,也看不清是哪个角色的皮影。
一|夜之间,失去家园,他没哭。
一夕之间,失去亲人,他没哭。
看到那张皮影的瞬间,关鹤衣撕心裂肺地哭了出来。
哭累了,关鹤衣便抱着皮影睡了过去。
等他醒过来,便看到了一个举止端庄,衣着华贵的贵妇人,女人披着金丝绒肩坎,坐在一旁细细地哀泣着,关鹤衣恍惚之间想到娘亲说过,“以後遇到这种服饰的人,一定要离远些,切勿惊扰了他们。平白得罪了他们,全家都会遭殃的。”
那妇人耳戴翡翠耳珰,看起来颇为沉重。看到他醒过来,款步朝他走过来的瞬间,耳珰竟也一动不动。
皇後看着躺着床第之上呆呆的关鹤衣。
哀婉地道:“孩子,我看你一人躺在废墟里,可是遇到了什麽难处?”
关鹤衣闻言,眼睫颤了颤,不言一语。
皇後说完,又低低啜泣了起来,“你的家人可是遭了难?”
皇後一个又一个问题抛出来,却不见关鹤衣开口,只是呆呆地定眼瞧着她耳畔上的耳珰。
皇後便从耳廓上取下耳珰,递给了关鹤衣。
“孩子,你可是喜欢这小东西?”
关鹤衣回过神,低头看向皇後放入自己手心里的耳珰,缓缓收手捏紧了它。
皇後又握着关鹤衣的手,道:“孩子,若是无处可去,便随我走。。。。。。”
“你叫什麽?”
关鹤衣听到这话,终于开口了,许是哭了太久,声音有些嘶哑。
“关丶鹤丶衣。”
皇後见床上的人终于开口,便道:“好孩子,好名字。”
“以後你便是我的孩子了。”
皇後朝着关鹤衣伸|出了手,温婉地问:“可好?”
关鹤衣身形颤|抖,似是在极力忍受着某种疼痛,手里的耳珰嵌入肉里,骨节处已微微泛了白。
他擡起小脸,对一脸期许的皇後道:“。。。。。。好。”
乌衣巷里所有人都死了。
他一夕之间失去了所有。
关鹤衣不知自己能去向何处,他只知,他现在只剩下了皮影,不管这人要带自己去往何处。
都没有比地狱更悲惨的地方了。
因为他现在就身处地狱。
被剥夺了所有。
关鹤衣收起了自己怀里的皮影,问那贵妇人:“我以後可以玩皮影吗?”
皇後端庄的面容龟裂了一瞬,瞬间收住了情绪,温润地笑对关鹤衣:“自然是许可的,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