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天命弄人,我们怎麽就生了你呢?”
皇後说着眼睫之上早已泪雨濯濯,心腹宫女急忙递上了丝帕。
“你可知,本宫和陛下,为了你,付出了多少?”
“自你出生那日起,本宫和陛下总要前往千里之外的寺庙为你祈福。”
“本宫日|日抄写经书,佛前点灯诵经,从未有过一刻懈怠,只愿这片国家山河安恙,你顺遂无忧。”
“陛下也勤勤恳恳治国,只欲为你留下一片国泰民安的江山。”
“甚至还为了你。。。。。。屠了一整个。。。。。。而你呢!你就是这般报答本宫和陛下的吗?”
闻人绯阳听这些话,已经听了十年。
但最末的一句话,却是第一次听,但闻人绯阳知晓,他们做得一定不是好事,却是打着为他的名义。闻人绯阳不想知道,也不愿探究。
後来,闻人绯阳无比後悔自己今日的置之不理。
待皇後终于哭够了,又抱着闻人绯阳慰荐抚循起来。
“阳儿,母後不是有意训斥你的。只是我和你父皇,都只有你了。。。。。。”
闻人绯阳回抱皇後,将头颅轻轻放在了皇後带着暖香的肩膀上,然後轻声问:“儿臣可以看看儿臣的面容吗?”
皇後听到此话,身形瞬间狠狠一颤,而後将闻人绯阳推出了自己的怀抱。
皇後拉住了闻人绯阳垂下的双手,一本正经地对闻人绯阳道:“阳儿,答应母後,及冠之前,莫要让任何人瞧见你的脸。好不好?”
闻人绯阳又道:“儿臣是说儿臣想看,儿臣连看自己的脸都不可以吗?”
皇後拍拍闻人绯阳的手,郑重地道:“以备万一,阳儿你也莫要看自己的脸。”
闻人绯阳垂下眼睫,他知晓,一定会是这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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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经四五个春秋的时日,关鹤衣对于闻人弘和所讲述的一切功课皆了熟于心,闻人弘和在考问他策论时,他也对答如流,颇为流利。
一切都顺顺利利。
只是他表现地越发优秀,闻人弘和似乎便越发生气。
闻人弘和,在透过他,看其他的东西。
但是关鹤衣并不在乎,他知道只有登上那个位置,他才能查清乌衣巷惨案。
才能为父母乡亲报仇。
关鹤衣白日里一切都表现地颇为完美,一丝不茍。
每当到夜里,他便会在烛台下镌刻绣彩,他已完成了五个影人了。
但闻人绯阳却再也没来过了。
这宫中似乎无人在为他手中之物驻足,每个人都行色匆匆丶急张拘诸。
关鹤衣鼓捣着手中之物,眼睛盯着手中的皮影眨也不眨,一根细细的刀片被他捏在手中,每当他开始镌刻皮影,便似进入了一个全新的状态,处于游离在世俗之外的境况。
关鹤衣擡头时,已至子时三刻。
他站起身,身形晃了晃,腿有些许麻意。
牢牢拴住的门突然传来一阵声响,秋风吹了进来。
无人进入。
关鹤衣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在期待什麽。
秋风吹过之後,一道人影就那样出现在了关鹤衣面前。
恍若隔世的一个少年,看不清脸的一个少年。
身形修长,墨发如瀑。
关鹤衣啓唇:“我以为,你不会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