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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词(第2页)

季元身体微倾,压力陡增,语气平静却隐含风暴:“悯吟,你这是在质问朕?朕遣了最好的太医,用了最名贵的药材。生死有命,非人力可强求。你为一介罪臣之子,咆哮君前,失仪失态,置储君体统于何地?!”

季萧玉被“罪臣之子”四字刺中,踏前一步,全然不顾礼仪,声音撕裂:“罪臣之子?!父皇,裴家之罪尚未定论!裴弦更是自幼病弱,何曾参与半分?!将他囚于清晏阁那苦寒死地,断绝医药温饱,与赐死何异?!父皇,您是要看着他活活病死在那冰窟里吗?!”

季萧玉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痛苦与绝望。

季元猛地拍案,声如惊雷:“放肆!”

威压如冰霜笼罩,殿内侍从扑通跪倒。他站起身,目光冰冷锐利,字字如淬毒冰锥:“季萧玉!记住你的身份!你是储君,是未来的天子!你的心,只能放在江山社稷上!而非为一个将死之人,在此忤逆君父!裴弦之事,到此为止!清晏阁,便是他最後的归宿!”

他目光扫过季萧玉惨白的脸,隐含绝杀:“你若再执迷不悟……便是自毁前程!”

季萧玉惨然一笑,比哭难看,眼中火焰被绝望寒冰覆盖:“前程?”他挺直的背脊仿佛被压垮,佝偻了一下。

不再言语,只是用那双盛满无边痛苦与恨意的眼,深深看了季元一眼,那一眼,割断所有。

他猛地转身,踉跄却决绝:“儿臣……告退!”冲入殿外寒风,背影孤绝如伤兽。

清晏阁内。

门外廊下刻意压低的议论,如同寒风中的碎冰,钻进门缝:“跪求”丶“储君体统”丶“将死之人”丶“清晏阁……归宿”……这些词句,清晰地飘入死寂的殿内。

蜷缩在软榻上的裴弦,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颤。

空洞望着窗外的眸子,终于泛起一丝涟漪,长睫如濒死蝶翼剧烈颤抖。

他对着窗外呜咽的老槐,唇边勾起一丝极其苦涩的弧度,声音轻若叹息,破碎得几乎听不见:“傻子……地上……多冷啊……”话音未落,便被一阵剧烈的呛咳打断,他痛苦地蜷缩起来,裘皮下的身躯抖如风中落叶。

比骨髓更深的寒意彻底弥漫。

他艰难地将自己更深地缩进裘皮,仿佛想汲取一丝暖意,又似想彻底隔绝这冰冷世界。

阁内,死寂无声。

炭盆,只剩冰冷的灰烬。

裴弦蜷缩着,一动不动,仿佛融入了永恒的寒冬。

窗外老槐枯枝呜咽。他微弱的呼吸,细若游丝,随时会断。

东宫。

殿内灯火通明,却驱不散季萧玉周身弥漫比殿外寒风更刺骨的孤寂与深寒。

他僵立在冰冷空旷的地砖中央,父皇冰冷的话语和张院使沉重的判词在他脑中反复回荡切割,最终都化为一种令人窒息的无力感。

他缓缓走到书案前,拉开一个极其隐蔽的暗格。

里面没有奏章,只有一个巴掌大小用厚实油纸层层包裹的严实小包。

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他解开细绳,剥开一层层油纸。

十几粒深褐色的饱满圆润的带着坚硬冰冷外壳的莲子,静静躺在掌心。

这是他费尽心思才弄到保存极好的旧年莲子。

季萧玉小心翼翼地拿起一粒莲子,指尖轻轻摩挲着它坚硬的外壳,仿佛能感受到其内核深处沉睡的生命力。

他凝视着莲子,眼中翻涌着复杂难言的情绪:是刻骨的痛楚,是噬心的无力,是汹涌却无处安放的思念,最终都沉淀为一种近乎绝望的温柔。

“丝竹……”

他低喃,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磨过,“我不能带你走……至少……让我给你留下点什麽……”

他脑中清晰地浮现出清晏阁的地形:那堵隔绝天日的朱漆高墙,西侧荒草湮没,几乎无人注意的角门,那把锈蚀的铜锁……还有西墙根下,那块背风略为隐蔽的角落。

寒意是天然的屏障,更深露重时,守卫必然松懈。

他需要一把特制能轻易藏匿的精钢小花锄,需要能无声拨开那锈蚀锁芯的细巧工具……

他走到窗边,推开一丝缝隙。

刺骨的寒风立刻灌入,吹得他衣袂翻飞,却让翻腾的心绪稍微沉凝。

他死死盯着更漏,那缓慢滴落的水珠如同煎熬的鼓点。时间从未如此漫长难熬。

“再等等……”他对自己说,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执着,“等到子时……”

夜色如墨,浓稠得仿佛要吞噬一切。

殿内,季萧玉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只有那双紧盯着燃烧着幽暗火焰的眸子,和掌心紧握的那十几粒莲子,证明着他心中那份无法言说也绝不肯放弃的隐秘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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