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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关门响声,是许应沉离开了。
明明和以往千万次相同的熟悉动静,但宋南鸥知道,这次对方不会再回来了。
“喵~”
胸前突然一重,随之而来的是娇娇无精打采的叫声。
这家夥刚才一直在许应沉脚下蹭来蹭去,还以为它的新主人要带自己出门远行了,许应沉刚转头不久就会发现自己袋子里莫名长出了一只肥猫。
“他不要我们了。”
宋南鸥躺在床上嘶哑开口道。他刚才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单手遮着眼帘,不叫任何人窥到自己脸上神色。
少年将指节附上娇娇温软皮毛,轻柔抚摸着。它没心没肺的发出呼噜声,好像刚才被新主人打击到的心情就这麽恢复过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宋南鸥突然动了起来。
他把胸前的肥猫放回床上,沉默着走到娇娇放零食的柜子面前。
那两袋给许应沉买的零食已经见了底。宋南鸥发现他看起来瘦,似乎胃口不太好的样子,但实际上对方比他想象里差了太多。
他爱吃辣的,每次盘着腿在床上吃泡面时都会被辣的鼻尖通红。但缓片刻後,总是顺手打掉凑过来的猫,然後用卫生纸摁掉鼻涕就继续挑战了。
他发现他同样不了解许应沉,对他以往二十多年的人生一无所知,不知道对方经历什麽事情才会养成现在这样的性格。
许应沉不像太阳那麽光芒四射,但他某种程度上又与此有着相同的特性。
平等照拂着每个人,看似温和无害,将自己隐入尘烟,不引起任何人注意。但了解他的人知道根本不是这样的,那只是他为了融入社会而不得不给自己做的包装。
他看似柔和的外表下是万座火山绵延,骨子里就有种燃尽一切的疯狂。越靠近,越会被那散发着滚烫温度的情感灼伤。
他的决绝不是一蹴而就,而是早有可循。
宋南鸥半蹲在柜子前,指节往柜子底部一探,一条宽胶布带就这麽被他毫不犹豫的扯了下来。
周身灰尘四起,宋南鸥不为所动。
他将胶带上粘着的内存卡抠了下来,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这东西,就是导致王阳浩死亡,解凯翔被人下毒的罪魁祸首,也是出租屋里电脑上被人删干净的那段视频。
拍这个东西耗费了他不少精力,他怎麽可能,怎麽会傻到不给自己留些後手呢?
宋南鸥不是傻子,在父亲将董玉然明目张胆带回家,对他彻底不闻不问的时候,宋南鸥就知道父亲准备彻底放弃他了。
他在宋家待了这麽多年,不可能一点事情都不知道。
这东西不仅是他的最後屏障,也是有朝一日他和父亲决裂时用来保护自己权利的手段。
宋南鸥打开手机,把那指甲盖大小的黑色内存卡插进自己的手机里。
片刻後,他从文件夹里找到了这段视频,没有犹豫,擡起指尖点了下去。
其实视频并不是很长,拍摄角度也没有特别高清。
视频里的地方是一个高级会所。平日不会对外营业,只有被认证过的宾客才有资格进去。这也是为什麽宋南鸥选择和王阳浩合作的原因,凭他的身份根本没有机会进去,更别说对自己老爹动手脚了。
王阳浩有进入的资格。他家里的生意曾经鼎盛过一段时间,虽然现在已经早不如从前,但好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宋南鸥曾和他承诺过,只要王阳浩肯配合,他会在上位後帮对方照顾家里的生意。
毕竟无论如何腥风血雨都是宋南鸥自己家里的事情,在外人看来,他还是宋昌河光明正大的继承人,不是吗?
宋昌河终归是太小看自己这个混蛋儿子了。
宋南鸥紧紧盯着视频,暗色瞳孔中映射出丝丝缕缕的幽微反光。
会所从内部看来,其实远没有它的审核制度严格。这地方外紧内松,只要过了第一关,剩下的环节好过很多。里面摄像头很少,毕竟没有人愿意自己的把柄被人留下太多证据。
不停晃动的镜头中,宋南鸥看到自己父亲一身精瘦正装,那少有情绪的面庞上竟带着客气的微笑,和对面骨架宽大的异国人亲切握手。
他身後的翻译说了句什麽,两人一齐笑了起来。
这是王阳浩用某种手段弄来的视频,宋南鸥谨慎没有在其中留下任何自己的蛛丝马迹。
王阳浩手上倒是可能有能牵扯到他的证据,这是正常的,只要对方不傻,没有人敢做这麽大的事情还不给自己留後手。但王阳浩现在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他生前来过的这个地方牵扯到太多东西,有心人不会让条子查到这里。
这就是为什麽宋南鸥现在肆无忌惮的原因。而长久的风平浪静也从侧面论证了他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