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继母,也是妈妈啊。”
许应沉半蹲在床前,动作轻柔抚上玳瑁猫,一人一死物隔着生的界限对视,宋南鸥没有注意到他语气里鲜少情绪,显得格外空洞的平淡语气:
“应该是家人,当个让妈妈欣慰的优等生。”
宋南鸥坐在床边,自上而下的俯视着他苍白眉眼,阳光把发丝几乎折射为透明了,显得脸部轮廓愈发骨感分明。
一阵静默过後,宋南鸥沙哑开口:
“你走吧。”
许应沉闻言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麽,慌忙回神,道歉道:
“对不起,我……”
“走吧。”
宋南鸥径直打断了他的话,再次加重了语气。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许应沉,和之前那单纯无害的孩子气截然不同,这座冰山终于露出平静雪原下真正的波涛汹涌。
许应沉惴惴不安的看着他,迅速从刚才那种状态里抽离了出来。他有些懊恼的抿唇,小心翼翼打量着对方神情。
宋南鸥攥着手机的指节收紧,力道恐怖到皮肤泛白。
如果面前的人不是许应沉,不是他必须与之接触的嫌疑目标,宋南鸥觉得自己大概会毫不犹豫的一拳砸下去。
不需要理由,也没有原因,只因为对方过于越界了。
你算个什麽东西?
他与对方对视,内心毫无波澜的看着他眼中不安神色。
不该主动迈出这一步的。
宋南鸥有些後悔,如果当初自己没有敲那扇门,而是摸清他的路数後暗自调查,今天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许应沉从他的态度中感受到了对方的糟糕情绪,他慌忙起身,想对宋南鸥说些什麽,可两人对视,他看着对方阴翳眼神,却最终默默道了句“对不起”,起身离开了。
“那个……明天你来吗?我多买了斤排骨,一个人吃不完。”
走到门口,他动作一顿,满怀希望的再次问道。
“……”
宋南鸥没有说话,许应沉从中感受到了对方对此并不是特别感兴趣,于是最终垂眼,转身离开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许应沉再没有见过对方。
生活又回到了循规蹈矩的平淡日子,之前那突然出现在隔壁的年轻男孩就像他的幻想,昙花一现便无影无踪。
是幻觉吗?大概……是幻觉吧。
许应沉走在傍晚六点的昏光里,周围人声喧嚣,熙熙攘攘。
有大人牵着小孩,孩子叽叽喳喳的诉说着今天的学校见闻,他们脸上盈满快乐。有准点下班的年轻人,脸上虽显疲惫,但仍旧满怀希望,奔赴属于自己的温馨小家。
许应沉提着垃圾,脊背微弯,满身暗淡的与所有人擦肩而过。
他身上依旧有股挥之不去的古怪味道,人群不知是不是因此,在他身边形成了一个隔空带,顺利与唯一的异类间划出泾渭分明的分界线。
许应沉平静将垃圾扔进垃圾箱,身边野狗们似是闻到了今晚的美味佳肴,纷纷竖起耳朵,在他脚下警惕又讨好的摇起了尾巴。
“……我不能给你们。”
他有些忧伤,又有些无奈的朝它们摇头道。
“对不起,不太安全,而且人家会嫌脏的。”
没有回应,许应沉毫不在意,自顾自的喃喃自语着:
“你们说……”
“嘭”
又有人来倒垃圾了,声音很大,惊跑了一地野狗。
许应沉回神,意识道自己干了什麽的瞬间,失笑摇头。
他慢慢踱步回自己的出租屋,脚步很慢,珍惜嗅着一天里鲜少能感受到的人气。
空荡楼道里,他没回家,而是站在搂梯间,斜倚在墙上慢慢点了支烟。
明暗火光闪烁,许应沉深深呼了口气,烟屁股快要烫到指尖的瞬间,他掐灭了烟,准备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