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利益捆绑一起就很危险,走不远。”
“那要看是什麽捆绑,总有些东西,让你在利益面前更想去维护,况且我们利益分配规则都很清晰。”
“再亲密的关系也会在利益面前拉扯不清,别太绝对。”
“你是有单介绍?”
她听出他在试探,先挑拨一番合夥人关系,怂恿她出来单干,坏鸟,她想。
“我有个朋友,他想找个靠谱的猎头私下合作,对保密性要求极高,关于企业人才布局。有没有兴趣?”
“企业人才布局不在企业内部解决,私下在外面找合作?”她听着就觉得不靠谱,“那得依赖一个专业机构,专业团队,靠一个猎头怎麽可能解决得了。不可能。”
“涉及高度保密,怎麽找机构?他不需要团队,就需要一个能力强的外部猎头配合就行。”
她明白了,要这个猎头干的是见不得光的活。
“你朋友现在什麽个情况?”
“他现在不在企业内部。”
“局外人?”
“暂时是,但迟早要接班。”
“接班,企二代?”
她一听就知道怎麽回事,企二代接手难题,核心永远是人的问题。
“是。”
“他想要猎头怎麽配合他?”
“帮他拆掉一些人,再补上他用得上的人。”
补人没问题,她求之不得,但有目的性地去拆人就不是什麽光明事,她理解的拆人就是帮他干掉一些人,利用得上猎头干的,该就是把人挖走。这哪里叫人才布局,就是人事斗争阴术,难怪他要保密,她想。
脑子里迅速评估了下,她认为可操作性太低,问,“什麽行业?”
“医美全産业链为主,还有一些杂的,酒店之类。”
医美産业链她是感兴趣的。
“你朋友现在做什麽的?”
“他有自己的一些事做。”
她猜测他的这个所谓的朋友就是他自己,他想利用她,又不完全信任,还在试探。
天完全黑了,江边璀璨,室外灯光稍暗,他逆着光,眼睛霍亮。
她不动声色地再打量他一番,穿着普通但有质感,手表看不出什麽牌子,行头是看不出来是富家子弟,气质确实有些贵气。
那些二代三代的培养路径大部分都走国际线,即使要在国内读个工商管理,读的也大概是中欧丶长江EMBA之类,谁会苦兮兮来这种严进严出的高校MBA班拼命卷。她估摸他要是真二代,企业盘子也不大。
“你朋友有些幼稚。”她故意激他,套话。
“怎麽幼稚?”
“现在二代接班难题,不是一个法人与股权的变更那麽简单,市场这麽个环境,老爷子顶着都吃力,只求儿孙别做妖。也没几个二代接班成功,参与进去干嘛,搅老爷子的局,不就是搅了自己的安乐窝,还不如干脆躺平,吃好喝好玩好。”
“吃喝玩乐有什麽意思。”他叠上手上的餐巾,扔到一边。
“但扛起企业就太惨了,那种压力,想想都可怕。你看那些上市公司,很多是二代一接班,股价立马下跌,市场反应摆在那。轻松自在的接班二代是臆想出来的浮夸。很多未经风雨的公子哥哪有创始人坚韧,一下子被压垮的大把。”
他笑笑,“我相信例外。”
她看到的是年轻浅薄下的盲目,又问,“你那朋友现在进不去企业吗?”
“进得去,但得和人斗,内耗。选择时机入局很重要。”
“什麽时机?”
“等别人犯错的时机。”他露出一丝狡黠,冲抵她刚说的幼稚,“没有制衡,就没约束,没有约束,就一定会出错。等对方出错,才能清场碍事的。当然,得提前布局好自己人。进场,耗里面没意思,要出招就有胜算。”
“你朋友玩阴险游戏。”
“和蛇玩游戏,要抓七寸。”
好毒,比蛇毒。
她笑着喝了口水,确定了他说的是他自己,暗忖,也不知道他口里的蛇是谁,这不是个没脑子的,是个脑洞大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