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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第一百四十三章 春雨(第1页)

第145章第一百四十三章春雨

京中夜色如墨,一辆马车自宫门外缓缓驶出,转过弯去,走上辕门外的宫道。

道路两侧宫灯柔黄,此时夜深了不见往来的宫人。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格外清楚,伴着夜间婆娑的微风,京中少有这样安谧的片刻。

萧翊清靠在马车里闭目养神,面前放着一碗苦药,早就凉透了。今日随侍的是个小童,不敢多言,更不敢上前去把药碗拿走热热,便犹犹豫豫地在前厢频频掀帘,早就被看了个透彻。

但萧翊清无心管他,也没有心思喝药。

幽州一场大战之後,京中朝局像炸了锅一样。萧临彻自幽州回来後,先是上书力陈田高明之败绩,痛斥其勾结巨贾丶暗度陈仓毫不作为,将幽州之祸都推到了死人头上。

在这之後,他又拿小灜氏的死当做挡箭牌,痛哭流涕地告罪。他自己还没说什麽,麾下衆臣便忙着为其表功。朝堂上终日吵吵嚷嚷,一来二去,竟将他督春耕不利的话头遮掩下去了。

而萧临彻本人,回京半个月来一直称病,半步也没离开新修葺好的瑞王府。宫中的陈贵妃却忙着诉苦,找皇上吹完枕边风,又找太後哭哭啼啼,闹得太後不得不出面安抚,朝瑞王府赏了点金银下去。

这一番苦肉计与前朝的称赞之声相应和,皇上即便再怎麽不悦,也只得先咽下去。他对着萧临彻不痛不痒地劝慰了一番,又装模作样地给了点赏赐。这事足足折腾了小半个月,皇上如今已是烦不胜烦,只想揭过了事。

不过萧临彻母子二人,倒是很默契地都没有提陈明琦。得利也好,认栽也罢,全凭傅行川处置,他们自己置身事外。

萧翊清明显地感觉到,萧临彻操纵朝臣太过,皇上已经不太高兴了。皇上这头不满,转脸便越来越频繁地召自己进宫,天天围着幽州的事儿打转,接连十日开大朝会议事,一站就是一整天。

他昨天下朝时便觉得不舒服,回府一看两条腿都青了。黎越峥给他又是泡药又是按摩,折腾了一晚上。原本觉得稍微好些了,只可惜今天又站了整整一天,把那点成效又磨灭下去了。

马车连着转了几个弯,这是出了宫门了,萧翊清慢慢睁开眼睛。

朝中局势动荡,瑞王独大,皇上需要再找一个人制衡朝局,他选无可选,只得挑中了自己。再者言,傅家不日回京,回了就会立刻重申田高明一案,牵连甚衆不可避免,京城眼见山雨欲来。

萧翊清叹了口气,旧案腥风血雨,绝不可能善了。但现在还有另一件事,更让他觉得头疼。

马车缓缓地停下了,黎越峥掀帘进来在他身边坐下,见桌上的药没动,便问:“这麽晚才回来,家里备了热粥小菜,一会回去再用一点。这药都凉了,留着晚上一起喝吧,我着人先收下去。”

萧翊清盯着他,什麽话都没说。黎越峥刚作势要起身,但在这目光下又缓缓地坐了回去。

萧翊清似笑非笑地从袖中拿出一封信,双指夹着举到他眼前,赫然是傅行川的来信:“这麽大的事情,你要瞒我到什麽时候?林文境年纪小,慌里慌张地胡闹,不说实话也就罢了,你和傅行川想干什麽?”

黎越峥伸手要去拿回来,被他一转腕子避开了,只好笑道:“这信都寄到北营去了,都没敢进城,怎麽还是让你看见了。”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萧翊清把信放在桌上,“还有什麽是信里没写的?照实说。凛川如今究竟怎麽样了?”

傅行川留了个心眼,寄到北营的信只开了个头,其馀的都飞鸽传书每日发进京来。此时黎越峥袖中,尚且还放着最新的字条。

他见萧翊清此时神色尚平静,这才缓着言辞将阎止的伤病讲了,却仍隐去中毒的事情不敢提。萧翊清听罢一言不发,神情不辨喜怒,半晌低声道:“早知这样,应该把胡大夫遣过去。”

黎越峥恐他又要多思伤神,一手轻轻揽过他的肩,靠在自己身上。两人同室而处十几年,是动气还是担心,这点脉黎越峥还是会号的,只管柔声劝道:“长随说,他们已计划从幽州啓程,不日便要回京,届时凛川如何,你亲眼一见他,便比看信强上百倍。如今京中正是春雨料峭,早晚这风又刮起来,你若是病倒了,岂非又让凛川担心?”

萧翊清嗯了一声,心思仍沉凝着,却没有再说话。窗外春风轻拂,吹过新生的嫩叶,将春意筛得只馀柔情。

黎越峥握着他的手,隐约摸着他脉搏平稳,微微放下心来,又听他道:“幽州之事所牵者甚巨,凛川殚精竭虑至此,我绝不可让萧临彻从这案中再逃脱了去。”

北关的雨压了数日,终于一夜之间倾泻而下。春雨淅淅沥沥地从檐上落下,打过廊下的铁马,叮叮咚咚的轻响隐在雨声里,格外安宁静谧。

阎止服药後起了一晚的高热,次日清晨便退下去了,此後安安静静地睡了七八日。释舟再诊脉时,说毒性已暂时压制住。他伤势未愈,先行恢复,馀毒日後缓缓地再解不迟,傅行州这才短暂地松了一口气,守着他睡了个好觉。

窗外仍是淅淅沥沥,阎止在这雨声里睁了眼,此时倒觉得心思清明。细雨打在庭中的芭蕉叶上,顺着叶脉滑落,一滴一滴地汇入池中,在绵密的雨声中隐约泛起涟漪。重绢後的摘支窗开着小缝,泥土的芬芳与细雨的清爽如丝如缕般钻进来,引得他一时心驰神往。

他微微擡了头去看,不想一动傅行州就醒了,迷糊着哑着声音问他:“……身上哪儿不舒服?我去叫医官。”

“我没事……”阎止轻轻地说,“下雨了啊。”

两句话的功夫傅行州就醒了,他睁开眼倚在枕上看了阎止一会,倾身在他额头上一碰,而後掀开床帏起了身。过了没多一会儿,他抱着件熊皮大氅回来,将阎止结结实实地裹在里面,如同抱孩子似的一托,正好靠在自己的肩上。

“北关春雨尤贵,落了雨就要播种了,人人都盼着呢,”傅行州轻叹一口气,“来,傅将军带你听雨去。”

丝绢屏风横在窗前,挡住了尚且冷峭的春寒。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隔着屏风听芭蕉叶摇动,汇成涓流落入池塘,带着心底也慢慢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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