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掌门一直提着的心缓缓放下。
谢琅的修为远不及那位魔头,破阵本就是迟早的事。
然而下一刻,三位掌门脸色骤变。
他们击向阵眼的汹涌灵力,在到达阵眼後,本应以雷霆万钧之势使阵眼爆破,业亡阵也该随之消失,谢琅更是要灰飞烟灭。
但,本应出现的结果,并未出现。
三人的灵力到达阵眼後,却被阵眼贪婪地吞噬掉,又听“轰”的一声,一股凌人的剑意从阵眼浩荡喷出。
这剑意吞噬了他们几乎凿空身体才施展而出的灵力。
比之前更加强悍,更加凶猛。
三位大乘期丶将要大乘期的掌门,在此之下,心脉欲裂,俯身吐出一口鲜血来。
惯常波澜不惊的脸上出现一丝狰狞的裂缝。
“不对,那并非阵眼,而是另一个法阵——天筮阵!”
“这是……阵中阵!”
天筮阵,进入此阵的人,若想破阵,必须使用法力,而所用的法力却会被法阵吸收,吸收之後,法阵以加倍的法力反击回来,与业亡阵一样,这也是一个对自身损耗巨大的阵法。
即便是他们三个,布下一个法阵,便要耗费诸多心力,谢琅却一连布下两个,并且同时驱动。
“他……真的才大乘期吗?”良久,温宗茂虚弱发问。
其馀两位掌门沉默。
更令他们震惊的是,谢琅这样做,竟是为了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阵法骤然消失。
栭洞前,谢琅依旧立于原地。
身姿笔挺,衣袍洁净,面容苍白,眉眼疏冷。
如玉般的双手紧攥归神剑。
他睥睨着扫过重伤的三位掌门後,徐徐转身。
三位掌门望着他笔直如松的背影,愤恨滔天。
“谢琅,既然你执意与那恶女同流,从今以後,一百二十八个门派便与无烬宫势不两立。”温宗茂喊道。
陈劲峰捂住心口,对门派内同样重伤的弟子下令,一字一顿道:“即日起,见无烬宫的弟子如见尚坷,杀——”
谢琅置若罔顾,一步一步走入栭洞。
回到幡灵棺前,谢琅忽然倒地,额头沁出细汗,喉口的甜腥再也压不下去。
鲜血吐出,洁净衣袍开出朵朵艳丽的花。
业亡阵与天筮阵对他反噬极大,阵法消失後,他还能在三个掌门面前保持平静,已耗费了诸多心力。
他缓了一缓,勉力起身,打开幡灵棺。
尚坷安静地躺在幡灵棺里,她清瘦,只占了三分之一的空间不到,三千墨发在枕头上散开来,莹白的手里紧握着一个小人。
那件鹅黄色的披风衬得她面容柔和,与他曾经见过的她截然不同。
谢琅眼里的血丝慢慢褪去,他就知道,暗色的衣物并不适合她。
她应是明艳的。
用清洁术将自己全身上下清洗过後,谢琅踏入幡灵棺。
他在尚坷的身旁躺下。
三位掌门重伤,他也同样,或许他比三位掌门受的伤还要重。
只是濒死早已成为他的常态,他并不会显出狼狈。
此刻闻见那熟悉的,极尽折磨过他的气味,他忽然觉得疲惫,头小心翼翼地靠在了尚坷的脖颈里。
笔挺的身子,也蜷缩起来。
他闭上眼睛,放任自己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