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坷见他神情有异,问道:“怎麽了?”
谢琅看她额角一滴冷汗滑落到腮边,白色的宫服都被汗水浸透,应是痛极了,她却一声不喊。
她……并不知道此事。
谢琅定定看她几息,将情绪掩下。
“无事,一会儿可能有些痛。”谢琅顿了顿又道,“痛的话,你便喊出来,或是,”谢琅伸出另一条胳膊给她,“咬我。”
最後两个字,谢琅说得很认真,显得有些孩子气,与他沉稳的面容不符,这让尚坷忍不住笑出来。
“我不怕痛。”
她这样说,谢琅也不将另一条胳膊收回。
封印尚坷筋脉的是一种叫钤的咒术,谢琅曾在书中看过记载。这种咒术源于一灭族许久巫族,他们喜爱把修士当作奴隶,抓来大量的修士,废去修为後,将这种咒术放入他们体内,让他们永无翻身的机会。
这种咒术并不是一夕便能成功的,即便是修为高深,也要耗费些时日。
施下这种咒术的人,只能是尚坷亲近的人。
是谁,已经不言而喻。
想过之後,谢琅凝神,周身忽地白光大盛,片刻後,他与尚坷一并裹到这光团里。
而後他的指尖再次去碰触尚坷的指尖,汹涌奔腾的灵力聚集,进入尚坷的食指,与刚才一样,停在了刚刚堵塞的位置。
谢琅动作一停,擡眸垂眸间,加注更加强势的灵力,这灵力像一极为尖锐的剑,刺入尚坷的筋脉。
尚坷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痛——
从来没有这麽痛过,像是活着被人扒下皮,抽尽血。
尚坷咬住下唇,一股股甜腥涌出。
刚才谢琅说,有些痛,她还觉得可笑。
她遇到的危险多了,受过的伤也多了,娇嫩的皮肉早已磨出了茧子,别人感到十分痛,她只感受到五分。
可是此刻,她痛得恨不得去死。
然而这才只是刚开始,谢琅的灵力像是尖锐的剑,封印尚坷的钤则像是一块巨石,要想将这块巨石击碎,除了强大的灵力外,还需不短的时间。
随着谢琅一次一次加注灵力,尚坷的痛感并不会麻木,反而越来越敏感,痛意几乎加深一倍。
尚坷几经昏厥,又被强行痛醒。
折磨程度可想而知。
谢琅不让心中百种情绪泄露一分,更加平静,更加沉稳驱动灵力,破巨石。
尚坷浑身冷汗淋漓,面色苍白,唇却是殷红,是被咬破洇出的血迹,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她擡眼盯住了谢琅。
这痛反而使她的头脑清醒,她第一次筑基时,也是她师父为她打通的经络,当时虽然有不适之感,但忍忍便过去了,这次为何这麽痛。
“谢琅,魏泽言是不是封印了我的筋脉。”
为何如此,其实一猜便知。
谢琅不答。
反而将小臂伸到她的眼前。
谢琅的小臂白皙,像是瓷瓶的内部,线条也十分漂亮,若是留下牙印,不会好看。
尚坷推开。
谢琅很固执,再次伸到尚坷的面前。
尚坷苦笑。
谢琅刚才便发觉了,却没有对她说。
若是对她做出这种事的人是谢琅,魏泽言知道後,不添油加醋一番便已是好的了。
怎麽可能闭口不谈。
可……谢琅就是这样的人。
恨你便杀你,有仇便报仇,不会用诡计陷害,不会用言语污蔑,甚至都不会指责,哪怕你确实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
他很强大,同时又很干净,他一直用纯粹又直接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而她丶他们,猜忌,算计,背叛,不择手段。
丑态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