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津渡思绪正混乱着,没来得及看来人,只赶紧抽张卫生纸弯腰去擦李望寻身上已经阵亡的黑色牛仔裤。
“寻哥!?你们在干嘛?!”
是邱敬。
宋津渡这才意识到两个人的姿势有多糟糕——
李望寻刚刚起身站在自己旁边,正低头抓着一坨卫生纸在裤子上来回擦,可疑的白色液体流了一地还没来得及收拾,而自己的手正好在李望寻裤裆附近,也抓着一坨湿湿黏黏的卫生纸。。。。。。。
换别人也就罢了,毕竟一般人也不会多心,但偏偏是邱敬,一个男同,还是一个估计对李望寻有点意思的男同。
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事撞一块儿了。
空气凝固了。
宋津渡有一种想逃的冲动。
李望寻低头看着宋津渡慌乱的样子,又看看邱敬瞪大的眼睛,突然灵光乍现。
他伸手揉了揉宋津渡的头发,温柔地看着宋津渡,宋津渡猛地擡头,震惊地瞪大眼睛盯着李望寻。
李望寻弯下腰,把脑袋凑到他耳边,熟悉的墨香再次袭来。
他声音低哑性感:“帮个忙。”
两个人凑得很近,邱敬看起来就像是他们在咬耳朵,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五官都要扭曲了,"我不知道你们……"说着把几本书重重放在桌上,不巧看见了李奶奶“好心”给宋津渡做的一桌子的菜。
。。。。。。
沉默震耳欲聋。怪不得那天李望寻在烧烤店抛下了他们一群人打包了串匆匆离开,怪不得宋津渡看见他的挑衅就甩脸色走人。
邱敬咬牙,腮帮子发酸,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这就是你拒绝我的原因?”
李望寻沉默,不置可否,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的情绪。留宋津渡一个人震惊,不知道他又在唱哪出戏,却又不得不配合他把戏演完。
“见笑了邱先生。”宋津渡开口,替李望寻道歉,话里却已然把李望寻划归到了“自己的人”的范畴。
“我是来还书的。”邱敬快速说完,又盯着桌子上的菜,再次开口,语气发酸,“你们挺会玩的。”边说边冷笑着点头,重重摔门离开。
门关上後,宋津渡惊讶未散,堪堪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要做什麽?!”
李望寻耸耸肩解释道:“他……之前约我吃饭,跟我表白了,我不想闹得太难看。”
宋津渡一时无语,“但你现在好像闹得更难看了。”
“至少让他死心吧,不然一直缠着我也不是个事儿。”
宋津渡不理解这样解决问题的方法,一个谎言往往要用一百个谎言来填,後续可能会有很多麻烦事儿,但木已成舟,他也只能接受尊重。
他叹了口气,重新坐到饭桌前,在李望寻回屋换裤子时拄着胳膊默默思考,自己跟李望寻袒露性向,是对是错?
蝴蝶效应,如果那天在医院没有出柜,李望寻就不会想到演今天和他这场戏,帮忙挡掉一株桃花事小,但之後呢?
他是典型的悲观主义者,无可预知的结局,统统当悲剧处理。
李望寻从房间出来,显然没想那麽多,坐在椅子上修长的腿翘着,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却不经意间瞥见宋津渡眼底晕上的那层哀戚。
他又一次质问自己:
宋津渡为什麽看起来那麽难过?这样解决是否不妥?
明明有更好的处理办法,为什麽偏偏要把宋津渡拉进来?
正午的阳光打在白底小花的桌布上,桌上的饭菜还微微冒着热气,两个人各怀心事,夹菜丶倒水丶吃饭,一言不发。
打破安静的是李望寻突然开始震动的手机,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不可察地皱眉,毫不犹豫选择了挂断。但对面锲而不舍地坚持,连挂断了三次後李望寻不得不点击了接听。
两个人坐得很近,宋津渡能清晰听到电话对面的人在说什麽,一般来说他没有听别人打电话的习惯,感觉这是在窥探别人的隐私,但不知道为什麽,这次他没有选择起身离开。
“小寻啊,我是你孙阿姨。”
李望寻的声音很冷,像北国二月的风雪,要冻到骨头缝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