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津渡坐在书桌前,听着他爸的怒吼,看不进去任何一道题目,但似乎能看见了他妈的双眼无神坐在沙发上的样子。
活着还有什麽意义?
谁会期待我活着呢?
考上了大学有什麽用?
……
“哧”的一声,锋利的剪刀穿透手腕,汩汩献血往外,从书桌淌到地板,宋津渡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死了就解脱了。”正想着,他失血太多,身体再也撑不住了,“咣”的一声摔在了地板上。
宋铭和李敏听到了声音,急忙跑进屋里,看见了满地的鲜血。
“啊!!!”李敏这麽多年终于有了一次正常的情绪爆发,宋铭显然也吓得够呛。
他们赶忙叫救护车,像做梦似的把宋津渡再一次送进医院抢救。
折腾了一晚上,甚至调动了隔壁市医院的血库,竟然勉强把宋津渡救了回来。
宋津渡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绝望的看着医院的天花板,灯亮得刺眼。
“宋津渡,你能不能别作了。”他妈语气带着疲累。
“我不考了”他说。
四个字,带着平淡的绝望。
“右手手腕都让你自己扎透了,还考个屁。再念一年明年再考!”
原来他们想了这麽多…
“明年我也不考了。”
父亲立刻给了他一巴掌,“你敢!为了一个男人不高考了?!”,他还要继续再打,但被护士拦住了。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因为和段平川谈恋爱被发现放弃高考,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年来自己一直处于一种什麽样的高压环境中,长期的精神压力让他一直站在崩溃的边沿,段平川不过是推他往下跳的最後一双手。
没人相信宋津渡的话,直到他的离开。
出院後,宋津渡一个人背着书包,大家都以为他去上学了,但他转头就去了去火车站。悄悄地带着手里的不到五百块钱,没看终点就买了一张逃离一切的绿皮火车票。
人在彻底放空的时候是什麽状态?宋津渡之前没想过,但那时候好像真的懂了。什麽也不想,什麽也不干,什麽狗屁高考狗屁父母狗屁爱情,从今往後通通与他无关了。
他下火车後第一件事就是换了电话卡,之後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也再也没有和他们有过任何联系。
除了孟小鱼。
孟小鱼是他高中时候唯一的朋友,说是很熟其实也没有,只是偶尔下课聊两句。但在宋津渡出事儿之後只有她在坚定地维护他,一直在告诉他,“没事的,我信你。”
不知道她哪来的渠道,总之就是在高考之後的暑假想方设法弄到了宋津渡的联系方式,拨通电话的时候宋津渡的情况特别糟糕,一口饭都吃不下,窝在出租屋里整天整天的发呆。
“喂,宋津渡?是你吗?你在哪?”电话里传来小心翼翼但急切的询问。
“……”沉默半晌,宋津渡才开口“徽市”
当天孟小鱼就坐了三十个小时的绿皮火车去了徽市,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宋津渡那时候已经彻底崩溃,就算逃离了春城,恶梦也像一只无形的手一直捏着他的脖子,缠着他让他吸不上一口气。
小鱼逼他和自己一起吃了顿饭,然後陪在他身边,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安慰他,“没事的,都过去了……”把他从情绪的泥淖里一点点拔了出来。
没有小鱼,宋津渡大概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