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停吟放下心来:“那就好。”
有饭吃有地方住就行,别又没人管,被一群人欺负得惨巴巴的。
“他还问我你的事呢。”
萧问眉突然冷不丁补充了这么一句。
卫停吟愣了下:“谁?我?他问我?”
“是啊。”萧问眉淡然道,“他问我你怎么样,我说能怎么样,又死不了。我还挺奇怪的,怎么好端端的他要问你,想来是你那天算是给他说了两句话,小孩往心里去了吧。”
“说那两句话能怎么样呢,师尊又不会收下一个血灵根。”
她这样说罢,后方有个弟子跑来,喊了声“大师姐”。
萧问眉就不再和卫停吟多说了。她朝他摆摆手,转身朝那弟子走去。
卫停吟转头看着她走过去,又转回过头来,眨巴了两下眼,还是有些不解。
山门收拾好后,卫停吟又等了两天,谢自雪还是没动静。
他有些坐不住了,于是起身过去,想着多少探探口风。
刚走到宫门前,就听一声碎裂声响。
瓷器碎裂声炸裂般响起,似乎是谁摔碎了茶盏。
“你想好了再说话?”
易忘天的声音。
卫停吟都已走到了宫门阶前。听到这声音,他侧了侧身,躲到了一旁,给自己捏了个隐神诀。
找好了藏身之处,也把自己藏起来了,他又往外偷偷探探脑袋,偷听宫里的动静。
“谢掌门,你可得想好了再说话?”
易忘天又重复了一遍。
他好像气得不轻,语气里都听得出他脸红脖子粗的愤怒,声音都在颤抖。
“那血灵根……血灵根能是什么好东西吗,你能比我糊涂吗??”
“那是魔修的灵根啊,掌门?古往今来,有这灵根的,哪个不是带来了灭顶之灾,哪个不是把凡世祸害得血流成河??”
“你还犹豫什么,锁了他的灵根,挑断他的仙脉,扔下山去啊?”
……他居然知道了江恣的事儿。
易忘天此话一落,宫中却良久没传来谢自雪回答的声音。
很久都没有。
死寂良久,易忘天焦躁道:“掌门?你说句话啊?”
很不合时宜的,卫停吟脑子里面闪过一句“老公你说句话啊”。
他抽抽嘴角,把不该想起的东西从脑子里赶了出去。
“该说的话,我方才都已经说过了。”
谢自雪清澈的声音从宫里传了出来。
和易忘天暴躁的声音不同,谢自雪不疾不徐,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柔和且耐心,仿若这上清山上一捧终年不化的阳春白雪。
他说:“锁了他的灵根,挑断他的仙脉,把他扔下山去,然后呢?他会怎么样?”
“自然是做个凡人了却一生,此生不入仙道?这样一来……”
“他能做个凡人了却一生吗?”
谢自雪打断了他的话。
易忘天一哽,莫名其妙:“掌门问的这是什么话,怎么就不能……”
“锁了灵根方且无事,你要挑断他的仙脉,他怎么了却一生?”谢自雪说,“易宗主别忘了,仙脉与筋脉可并无不同。挑了他的筋脉,和废了他的双手毫无分别。”
“你这么做,是把他做成废人,扔下山自生自灭。此法与那害人的魔修,又有何分别?”
易忘天沉默了。
“他上的是我的山,我知道他一些。那是个孤苦无依的孩子,若是父母尚在,把他扫地出门,他还有能回去的地方。”
“可他没有。我如果把他赶下去,这么小的孩子,只能去继续流浪。”
“你还要挑断他的筋脉。他废了双手,抢都抢不来吃的,不出半月就会死。”谢自雪说,“你要我杀一个孩子吗,易宗主?”
“……我何曾说要掌门杀一个孩子了?掌门莫要说得这么严重,这可是个血灵根?假若今日我等不狠下心,日后——”
“日后他会成魔修,”谢自雪接下话来,“我自然知道。”
“你既然知道,那为何还犹豫不决?既然你不愿挑断仙脉,那便锁上灵根,赶他下山?”
谢自雪不吭声了。
“掌门?”易忘天不耐烦地催促,“谢掌门,你——”
“道理我都知道。”谢自雪道,“虚清山主也来与我说过许多次了。我知道,你与他交好,定是他忧心此事,与你说过,你才上门来劝说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