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我抱你进去。”程煦安揽腰抱起他一脚踹开办公室的门,快步把他放到办公桌上不断抚顺他脊背:“南南,哪里不舒服。”
池溪南不答,只是紧紧禁锢住他,大口大口吸取他身上的气息。
程煦安心疼的厉害,池溪南哭了,大颗大颗眼泪透过衬衫渗进他皮肤里,烫的他无法呼吸,这是一种诛心刺骨的疼痛,因为自己无法替对方分担。程煦安厌恶此刻的无能为力,就跟五年前机场分别时一样无力,他从小到大都张扬肆意惯了,事实上他也的确有肆意挥霍的资本。
他想做的事就有能力做的足够完美,即使达不到心里预期大不了就转身抽离,前二十二年程煦安从来没有必须想要拥有的。他可以大大方方喜欢坦坦荡荡讨厌,这就是程煦安一个完美的不像凡人的“神”
唯有栎城初遇池溪南那次,他清醒感受着自己因他而加速跳动的心脏时,他有了此生第一次必须要拥有的念头,他称那为缘分天定一见钟情。可偏偏他总在池溪南这里吃瘪,很多情绪他是在认识池溪南後才诞生的,比如畏缩一个完全和他不适配的词语。
现在他只恨自己没有“读心术”,无从得知池溪南心中所想,就连最简单的口头安慰都无从开口,因为他根本不知对方因何流泪。
他能做的只有无声陪伴。
池溪南埋头在程煦安怀里,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他是不是给程煦安丢脸了?自己现在想来也是够丢人的,都丢到公司来了。他死死咬唇,怎麽就是控制不住情绪呢?他暗骂一句废物,连情绪都控制不住的疯子。
可当他在书房发现成百张偷拍自己视角的照片时,他的大脑神经便早已没有理智可言,二百八十三张不同角度,地点,神情,衣着,晴天,雨天,阴天,节假日的的偷拍照片。几乎囊括了池溪南这五年来的所有动态,有些照片边缘卷曲想来是时常翻看摩挲的原因。
压死骆驼的是最後一根稻草,那麽致使池溪南崩溃的就是一张精神分裂诊断书,“精神分裂”,“程煦安”完全不适配的几个字出现在同张纸面上,就像一条条冰锥刺入太阳xue让他瞬间目不能视。
池溪南想不起他是怎麽来到这里的,一路上他的大脑都处于格式化状态,须臾,程煦安听见他忐忑的声音自怀中传出:“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有。”程煦安重复:“没有打扰。”
“你骗人。”他眼泪直流,又重复一遍:“你骗我。”现在是上班时间怎麽会没打扰,不是有个重要会议要开吗?骗子。
闻言,程煦安心一紧,哄道:“真的没有打扰,我不会欺骗南南的,永远不会。”
池溪南闭眼,泪水打湿长睫不再根根分明,他沉默溺沉在海底。
“咚咚咚”又三声敲门声,总助在外顶着挨骂的风险,说:“程总,会议人员已到齐,您这边准备什麽时候开始。”
程煦安蹙眉,刚想开口,就听池溪南说:“去吧,我等你。”他松开程煦安,擡头冲他笑,这是个十分难看的笑,他继续说:“我不是来打扰你的,你做你的事,我就在这里等你。”
他这样懂事,像是如果程煦安不听到显得是他意气用事,这次会议的内容主要是评估星邢近年投资一家新建工厂的可行性和财务指标。程煦安心揪,听他的话,说:“好,南南真乖。”
他捋了捋池溪南的发丝到耳後,抱着他走进一旁的休息室,将他放到床上单膝跪下给他脱鞋,池溪南下意识脚往後缩,似是提前预判到他的动作。程煦安紧紧箍住他的脚踝,将他两只鞋都脱下,起身按住他的肩膀往下躺在床上盖被,说:“南南,睡会吧。”
他俯身吻他额头,又说:“等我开完会就带你回家,好不好。”他语气那麽温柔。
整个休息室都弥漫着程煦安身上的气息,他曾睡过的床与被此刻紧紧包裹着池溪南,安心而踏实。
“好,我等你。”他看着程煦安回答。
程煦安离开後,不知过了多久,池溪南意识困顿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可能是眼睛哭累的原因。中途,他感觉到有人抱起了自己,他想睁眼却连擡眼皮的力气也没有,就像深陷梦魇一样想醒来却没出来。淡淡的茉莉清香型香水似迷药,池溪南又稳稳沉睡过去。
梦里他站在浅水湾的石桥上,前後都是江水,他正迷茫时有人叫住他:“南南。”
两道呼唤,异口同声,一时间池溪南竟不知先看向谁,左边嗓音肆意清脆,右边嗓音沉稳敛锐。江水疯涨淹没拱桥打湿他的脚踝,池溪南下意识想逃离脚底板却像是被人定住,寸步难行。
忽然一阵火风袭来,他又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前後是水後面是火,他定在中间浓浓的窒息感裹挟着他,水雾四起,周围的一切事物都变得模糊。突然间,他就有些後悔,怎麽刚才就没看看左右两边的人呢,两道声音分明都是属于程煦安的。
真後悔啊。
还能再见吗?
他闭眼,享受着水火灼溺的痛苦,左右手腕被人猛然攥住,池溪南惊诧,睁眼,左右各看一眼,惊恐到两个实体的程煦安,不是幻觉!
左边程煦安飒爽:“南南,跟我走啊。”
右边程煦安惶遽:“南南,跟我走好不好”
水雾越来越大,不等池溪南回答,两人的脸都变得模糊不清,好似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攥住自己手腕的手也变得冰冷起来,池溪南瞬间恐慌起来,他反手抓住两人的手腕紧紧箍住,下一秒,右边的石桥坍塌程煦安下坠连带紧紧抓住他手腕的池溪南也差点跟着下坠,幸好左边的程煦安揽腰抱住了他。
不过下一秒,池溪南就瞬感不对劲,一个人的力量能轻易拉住两个突然下坠的人吗?但他现在也管不了那麽多,他只想将程煦安拉上桥。
他竭尽全力拉住右手的程煦安,吃力道:“抓住我,千万别放手。”
无人应答,池溪南也什麽都看不清,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抓住了程煦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