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子里面没有半点的涟漪,宁静澄澈,反而安慰他道:
「术数的世界里面,一切都是可能的。」
「有大才观一端便可推演整个阵法。」
「观一你能看出这些,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不过嘛……」
老者旋即抬起手指,指着李观一绘制的阵图上一点,温和笑着道:
「你看,这里,还有这里,你还是推演错误了,不是二十六个变式,是二十八个,如果在这里乱动的话,还会引来其他的各种变式,不过,阵法之中生机变化,这样的变式,也是有其他的解法的。」
「如果说阵法只是出现了二十六个变式,就代表着阵法本身有七个节点出现了问题,这个问题如果不是主持阵法者没有本领,那麽就是主持阵法者也有二心。」
「这在现实中,是不可能出现的。」
「对吧,怎麽可能出现七个被故意藏起来的节点?」
「这不合乎常理。」
「老夫来讲解答之法告诉你。」
「当然,这有些超过《皇极经世书》的内容了。」
老人笑着问:
「不知道观一愿不愿意多花些时间听我这个老头子唠叨唠叨?」
李观一想到了老者让他去朱雀门送卷轴,才有遇到宇文烈,才有白虎跃升,皇帝允许入宫中家宴这些事情,隐隐有猜测。
於是他肃整衣冠,正色敛容,哐往前面一拜,道:
「请老师收下我。」
祖文远脸上神色都一怔。
老者苦笑伸出手,提着衣领把这个打蛇顺杆爬,发现好处之後蹭一下就做出反应的少年郎搀扶起来,伸出手来,在少年的头顶轻轻一下,哭笑不得道:「你啊你,怎麽比谁都滑头?」
「你看,老头子不是连这个都算不出来嘛?」
「可见算经不是什麽都做得到的。」
「乖乖学你的望气术去,就这样想要当道士麽?」
老人这一日教导李观一阵法。
只是这些阵法变式,也没有穷尽那四象封灵阵的变化,而这甚至於只是司危在三十多岁的时候所做阵法,这个号称要立下一座通天大阵将九州笼罩其中的狂徒,实在是绝世的大才。
李观一就像是连续做了好几个小时的高数压轴题一样。
脑子都有些发胀,伸出手揉着眉心。
祖老似乎知道他的状态,止住了讲述,温和道:「你去吧,继续看下去的话,怕是什麽都要记不住,文武之道,一张一弛,这术数,自然也是如此的。」
李观一只好起身离开,老人看着这些阵法图,赞许点头。
他起身走出了屋子,目送那少年远去了,在走远的时候,李观一还回身挥了挥手,然後才骑马离去,老人笑着挥手告别,有个小道士好奇询问道:「祭酒,这个小居士每日都来,是想要拜您为师麽?」
「您为什麽不收下他呢?」
「是他不合我们道门麽?」
老道微笑摇头,想到了自己在走入关翼城的时候,那个纵马而出的少年人,还有之後自己推算出来的东西,老人看着天空。
看着道门,人间,红尘,天下。
看着那个少年骑着马,佩着刀,从道门里走出去,走入天下,马蹄落在青石板上,声音清脆,滴答滴答,两侧红尘。
祖文远目光温和。
他没有去算,只是摆了摆袖子,轻声道:
「不可说,不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