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棺椁中的白骨,久久没有说话。
盛望沉下脑袋,开始流泪。
他努力地想要从记忆当中去寻找母亲爱自己的模样,刚开始是母亲的笑容、抚摸,最后变成母亲的殴打、谩骂,当所有的记忆开始混乱时,他用力地拍打着脑袋,不让记忆继续蔓延。
良久,他才缓缓抬起头,看向白骨的腹部。
依稀记得,一只大黑狗将小狗生在了废弃的后院里。
大狗每天都会钻出去寻找食物喂养小狗,即便它饿得瘦骨嶙峋,还是会将食物先让给小狗。
盛望的嘴角缓缓上扬,通红的眼神中满是绝望,质问道,“既然不爱我,为什么要生我!”
他抬起右手,棺椁、白骨缓缓上浮,最后变成黑色的尘雾。
他拖着疲惫的身子,缓缓转身。尘雾下坠,变成了一片黑色的焦土。
回到玄牝门,盛望抓住宋纡禾,紧紧地抱在怀里,“你会永远爱我吗?”
宋纡禾看着他通红的双眼和苍白憔悴的脸,笑着回答,“夏天会过去,玫瑰会枯萎,但我对你的爱意永远存在。”
盛望温柔地亲吻着宋纡禾,然后轻轻地将她按倒。
以前,是巴不得早点结束任务。
现在,却恨不得将自己融入她的身体里。
可是,面对奔涌而来的爱意,盛望的内心开始产生不安和恐惧。
宋纡禾的性格太活泼了,虽然她生活在玄牝门这样压抑的环境之下,但是她依旧像爬墙的玫瑰一样,野蛮生长着。
除了在长老与父亲面前,她会收敛一点,她对待每一个人,都是热情而又友善的,门中的弟子,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盛望知道,这是欣赏,是认同,但是他就是忍受不了一丁点,别人的炙热的目光。
他感觉,他在花丛中摘了一朵最漂亮的玫瑰,但是所有人都觊觎着玫瑰的美。
他只有这一朵玫瑰,独一无二的玫瑰,谁都不能将他的玫瑰抢走。
一次宴会上,宋纡禾在与其他道门的公子谈笑风生。
盛望喝着酒,但是眼神却一直随着宋纡禾游走。
他隐忍,克制,每一刻都度日如年。
直到一个男人将手放在宋纡禾的肩上,他终于失控,将男人变成了一团血雾。
所有人都指责他疯了,他却拉着满脸鲜血的宋纡禾回到卧室,掐住她的脖子,威胁她,让她以后不要对除她以外的男人微笑,哪怕是多说一个字,都不可以。
宋纡禾吓蒙了,只能呆滞地点头。
盛望本以为,通过这种方式,就可以让宋纡禾害怕,让她听自己的话,但是宋纡禾却一次又一次地告诉他,“原本,我很爱你,但是你以这种方式对待我,只会伤害我,一次又一次的消磨我的爱意。你在对我施以暴力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活生生的灵魂。我会难过,会悲伤,会恐惧。难道你想变成像你父母一样的人,单单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而去忽略他人的情绪,将别人当成工具?你这样是真的爱我,还是爱你自己?”
盛望听着这一席话,滞在原地,眼眶瞬间变得通红。
明明小时候母亲就是这样对待自己,为什么,自己用这种方式就不管用了呢。
母亲这样对自己的时候,没人告诉他,这种方式是错误的啊。
他只是害怕失去她,只是希望她能听自己的话。
宋纡禾拿起匕首,决绝地插进自己的胸口,“如果,你真要这样不知悔改,将我的心撕成千万片。那么,我希望我的生命能停留在我最爱你的时刻。”
当红色的鲜血渗透她的衣服时,盛望整个人都慌了,让他再次记起童年的恐惧。
为什么,身边的人,总能威胁到自己,而自己却威胁不到他们呢。
她视死如归的眼神,好像真的什么都不怕的。
可他有害怕的东西,害怕失去她。
他输了,妥协了。
从此以后,盛望不再限制她的自由,即便是盛为对宋纡禾投来炙热的目光,他也能努力克制自己愤怒的情绪。
可是,他还是很害怕失去这唯一的玫瑰。
某天晚上,他让宋纡禾跪坐在自己的身前,将黑色的长发撩至她雪白的□□前,最后亲吻着她的后颈,在她的脊骨上种下了咒文。
这种咒文能够监听她的一举一动,他最终也知道了宋纡禾的真实身份。
她是妖,她抢夺了宋纡禾的躯壳,而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刺杀自己。
盛望不敢相信这个真相,愤怒地将身边所有能够触碰到的东西全部掀翻在地。
看着一片狼藉的卧房,想起他们的曾经,他开始发疯似的大笑,可笑着笑着,又忍不住哭了出来。
原来,所有的爱,都是虚情假意、虚与委蛇。
原来,夏天会过去,玫瑰会枯萎,爱意也会不复存在。
原来,所有美好的一切,都是她编造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