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哥给她说了车加速缓慢的问题。
“又来考考我?”
成禾真斜睨了他一眼:“那九点都下不了班。”
话是这麽说,她还是上手了。
换了火花塞没用,再硬赀S检查数据流,显示MAF传感器电路电压过低。
成禾真退了几步:“MAFIAT电路问题,可能传感器故障了,换个新的吧。”
刘哥痛心疾首下了定语:“粗糙!你可比原来粗糙多了,要测5针插接器5号端子盒车身搭铁间的电压……不过,”他话锋一转:“速度是比原来快了。你那车辆工程算没白读是吧。”
“刘哥,世上没白读的书,只是有时候读了暂时没用。”
成禾真笑了:“得等等再看。比如军阀重生後开局拔了上司氧气管——”
刘哥刚才听的电子书。他反应了一两秒,摘了手套追过去,气得想踢她一脚:“小兔崽子!”
成禾真灵活一闪,嘻嘻哈哈地跑走了。
正如她所说,一切都很顺利。贺云岷打包了五份晚饭,从闽陶食府打来的,给大家都分了。
“行了,你吃完就走吧。”
成禾真不停看着玻璃门外的天气,天色已晚,雨积云越来越厚。
“真是卸磨杀驴呀。”
贺云岷摇摇头。
“大哥,我们啥时候不能见,非得赶今天?”
成禾真无语地扒了两口饭,匆匆又离开沙发:“我再去看看。”
她做事非常仔细,有时候到了过分仔细的地步。
但是未雨绸缪,这四个字也不知是什麽时候,深深刻进了她骨子里。
晚上八点半,收工的人都离开了,一切归位之後,她望着黑夜中暴雨如注,安然地听了会儿雨声。
排水泵已经啓动了,蓄电池桩头也检查了两遍,多做了层防护。
其实她最开始倒也没这麽夸张。
一个模糊的t身影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成禾真立马敲了下自己的头,勒令自己不许再想。
有的念头是种无法控制的冲动,一出现,它就烫得直跳。
譬如一想起某人,她心里就回荡着两个旋转的花字。
还钱……还钱……还钱……
忽然间,一阵低沉的涡轮啸叫传来,成禾真被吓了一大跳,转头看见辆黑色轿车正斜停在门口,雨刮器不停地摆动,车头灯没熄,车窗後的人影影绰绰。
成禾真走出来,举着手臂遮雨,微微弯腰,仍然飞速被雨打湿了一半。
她大声喊道。
“不好意思啊,我们这边下班了——您另找吧。”
车窗落下,手臂搭在窗沿,开车的人探出头,语气诚挚平静。
“朋友的车,开不回去有点难办。请帮个忙,最近的店要六公里。”
大雨飞速扑进车窗,打湿了男人额前的黑发,雨珠滚落,轻砸下去。
成禾真慢慢放下手臂,直起腰来。
她多年前的判断和直觉,始终奏效。
第一次见他,十八岁的人站在少年与男人的边界,在当时的她看来却是大人了。黑色大衣肩头落了雪意,家境的优渥与傲慢呼之欲出,他来看看外公想带回去的人,于是就来了。
他的五官遗传自美人母亲,生下他不久後就大出血去世。
都说周颂南优雅温和,她却从最开始觉得,他身上有种近乎恶劣的轻浮。
譬如在村口转头时,高高在上又无声的打量一闪而过。
心里答案是否,嘴上却能随口道是。轻笑着讲,讨个彩头。
周颂南跟冬天,配得不能再配。
而她不怎麽喜欢冬天。
现在原来才是真正的大人。看起来更糟糕了。
无论是轻浮还是温和,都不再明显。
她看不穿,只看见对方无波无澜的平淡。
成禾真看了会儿,侧身,让出位置,面无表情。
“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