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自恒:“你前段时间,有没有加过一个新朋友,叫肖准啊?”
“有啊,”她又点头,仔细回忆了番:“之前行业论坛遇到过,我前两天去江城,也是这个朋友说他那边有个DRE岗让我试试。”
“那是我弟。”
肖自恒拍了下掌心,笑着瞥了眼对面的男人:“巧了吗这不是!”
本来他也不确定肖准是不是在随口吹牛,毕竟他也没有成禾真联系方式。
肖自恒就不信自己试不出水深了,决定下剂猛料,不管哪边成了对他都是好事。
“哎,你对小肖印象怎麽样啊?”
他忽然探过头去,好奇地问。
成禾真想了想,确实有深刻印象。
她说:“帅的。”
开朗健气,非常靓的一条小年轻金毛。
“哎呀,干杯干杯,听了你这话我弟不得乐晕过去——”
肖自恒乐开花,这下是真高兴,毕竟他跟肖准还是像的,被夸帅谁不高兴啊?
他用可乐跟成禾真开开心心干杯。
两人一饮而尽,肖自恒桌面上手机一亮,与此同时,周颂南开口:“鹭城那个金环项目招标重新开了,你有空去找林垚了解一下,落实後再准备。”
“……我们不是干完今年就埋吧?”
肖自恒点开文件一看,死的心都有了,拎过包有气无力地冲成禾真挥手:“弟妹……不是,小真妹妹下次见啊,希望到时候我还活着。”
“一定的。”
成禾真被他逗笑,这性格跟肖准还真是有点像。
笑到一半,幽暗灯光中,她对上双眉眼极深的黑眸,两条长腿懒散交叠,靠在那里,眉头无声一挑,他什麽也没说,问题好像已经呼之欲出:好笑麽?
成禾真半路转干笑,哼了声:“好笑啊。”
第三人一走,他们之间的气氛才是彻底冷了下来。
她喝了口柠檬水,垂着眼睫。
“走吧。”
周颂南起身。
成禾真:“干嘛?我要从这儿坐地铁。”
“吃饭。你饱了吗?看着灰头土脸。”
周颂南站着回身,微微皱眉看向她略显苍白消瘦的脸颊。
这半个月,他已经跟自己和解,也跟那段时间和解了。
快二十八岁那年,好像被淹在无边无际的深海里,她和那一晚,都让他有了一点能爬到岸上的错觉。
尽管那个人是成禾真。他曾经给她开家长会,陪她比赛,帮她辅导课业,成禾真闷头苦干起来会忘记时间,他给她热夜宵,督促睡觉。到她十六七岁时,他看着她,有时像看以前的自己,目标出现,于是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憋到不能呼吸为止。比妹妹更像妹妹。
周颂南是秩序感很强的人,也有必须要做的事,生命中一切都可以为此让路。而秩序被撕破丶越线的痛苦,代表着他某个部分稀碎。他有什麽资格讲别人,又有什麽资格觉得许知彬任性丶做决定不够理智?当时那种痛苦,不是简单可以克服的。
那天早上离开後,他说服自己,过得轻松一点,自私一点,让这缕光停驻。
她那封邮件将他的私心和自尊碾得粉碎,可做错就是做错。周颂南不在意别人怎麽说,但成禾真算不上别人。
後面忙了一个月,他在她毕业前去了趟学校,看到贺云岷跟她并排走在建筑前,艳阳天,青春洋溢的两张脸,有意大利同学路过,同她打招呼,笑着调侃她是不是男朋友来了?成禾真笑眯眯说你也是,谢谢,谢谢
周颂南转身离开了。
与其说记恨她,不如说,他只想把关系拉回正常范畴:没有关系。
反正她那个神奇的脑子真不记得。
可是看她现在这样被迫消磨时间,掩盖真实情绪,他又忍不住想,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