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这是松动的意思,成禾真顺杆爬:“是吧是吧?姥姥你的眼光一向很厉害的,其实他人挺不错的,而且——”
“你们俩不合适。”
兰琼梅轻叹了口气,冲她招了招手,让她坐过来,耐心地捉过她的手握住,像以前闯祸了给她讲道理的样子:“小真,轻松地谈恋爱可以,谈谁都行,但是要继续往下走,你们不太可能。你太自由,他留不住。”
成禾真眉头拧成结,试图反驳:“我也没有那麽……”
兰琼梅:“什麽事都是相对的。找个能包容你的当然好,但是这个小周不一样,他跟你的生长环境差异太大了。”
“我这麽跟你说,你们一个思虑过度,一个思虑太少。他这种孩子看着不声不响,很可能会在大事上先斩後奏,因为怕你拒绝他。这样的人,他不能接受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而且他们家这个事,对他影响肯定比较大。反正你要实在喜欢得不得了,你试一试,但是姥姥跟你说,未来的事,我不看好。”
兰琼梅一改平日的风火大嗓门,给她掰开了揉碎了慢慢讲。
成禾真没再说话,陷入了思索,半晌,才缓缓点头。
“好吧,我再想想。您先休息。”
出了卧室,她拿出手机来看了眼,是唐海灿给她发的消息,一个地址,附带条文字信息。
[Tang’s单身派对,最後的狂欢!全场吃喝唐公子买单!]
成禾真无语到扯了扯唇角,回了他一条。
[咱们村里人就不要搞这种小资把戏了好吗?礼金倒扣200。]
唐海灿秒回她。
[心碎]
[……哎,你以前给我挂虫子串我有说什麽吗?那你来不来?]
过了几秒,突然又发她一个链接。打开一看,AIA什麽建筑奖,配了张新闻图,一张工作中的男人侧脸,主页是篇英文报道。
[武心婷竟然还想给你介绍这个人,乐。不过说真的,你要想结婚,我这儿也有不错的资源。]
[滚。你礼金没了。]
成禾真发完,没再看手机,朝二楼走去。
跟唐海灿插科打诨让她沉重的心情添了一丝轻松。不过很快,等站在客卧门口时,这丝轻松又消失了。
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忐忑。
在很早很早以前,别人都怕周颂南,她不怕。但是那种不怕,是种青春期特有的叛逆,就跟他对着干,反正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好像从没有见过周颂南真正发火。他二十来岁请她吃猪肘,当时有被气到无语的工作,都只是走到一边去打电话边沟通边消化。
那现在真生气了会怎麽样呢?狠狠拍她屁股?
想了半天,她还是敲了门。
一下,两下。
没人应。
“你开一下呗?我有东西落里面了。”
“哈喽,有帅哥在吗?”
她耐心消失,直接推门进去,床头柜东西没了,床铺叠得平整干净,窗户开了一小半,纱窗细心地拉到底,夜晚的微风掀起窗纱。
清爽,空荡荡。
不知为何,有点失落。
“走了也不说一声。”
她嘟囔道,慢慢关上了门。
成禾真换上跑鞋出门,沿着常走的小道跑了两三公里,晚上夏夜虫鸣声很吵,远山的轮廓在黑夜中若隐若现。
快到常去的小卖部附近时,她忽然认出来,这拐角,电线杆,她永恒的温馨港湾凤姨家的小卖部,是她上学时熟悉至极的路,也是她第一次看见周颂南的地方。
那个冬天的夜晚,她遇见骗子的瞬间。天色是遥远而静寂的深蓝,深深地过渡成浓黑。他也是一道溶于黑色的颀长影子。
熟悉中生出点陌生感,会让人有一点感慨和恍惚。
她想想,还是掏出手机发了条信息。
[你回上海了?怎麽没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