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静静对坐了一会,倘若换个长辈,沈登几不至于让气氛冷场至此。
“您有什麽事?”
“我想请你去见一见涅尔。”
沈登几一愣,饶是再好的教养也忍不住厉色起来:“您和他一样喜欢耍人。”
“我并没有耍你,”阿提克斯沉声道,“我不是命令你,只是请求。如果你拒绝也无妨。”
沈登几皱眉:“他出什麽事了?”
“他想自杀。”阿提克斯慢慢说,“我拦不住想自杀的人,所以我想请求你去试试。”
“也许我真的做错了……”
“他为什麽想自杀,你做了什麽?”沈登几不可置信地开口,涅尔那样的人,自杀?
阿提克斯没有说下去,而是直接把沈登几领去看。
沈登几进去时发现房间窗帘紧拉着,床上的人肤色白得病态,呼吸很浅很短,让人错觉他已长眠。
沈登几心中顿起怒火,非常浓烈的怒火,涅尔和他在一起时,沈登几处处细心照料,妥帖爱护,涅尔天天上房揭瓦耀武扬威,怎麽回家反而弄成这副可怜相?
沈登几看了好久,呼吸都怕惊到床上人。
他艰难地迈开步子离开,把房门关上後,沈登几拿出枪,控制不住地指着阿提克斯,破口大骂。
“你到底对他做了什麽。”沈登几觉得自己现在没有直接开枪,已经是很大的克制了。
“他想为了你去摘除腺体,安一个omega的。他爱上你,这是我没法冷静接受的。所以,我把他抓回了意大利……电击了两周左右,又关了几个月。”
“电击?”沈登几不敢相信地出于亲生父亲之口,“你还关了他几个月?”
阿提克斯默了片刻道:“我是他的父亲。”
沈登几气得眼睛发红:“别人不能这麽对他,父亲更不行。”
沈登几喉咙发涩,他放下枪,问“你怎麽舍得的?”
“我希望的只是他少受不必要的伤。”
“那您为什麽还来找我?”
阿提克斯笑了笑:“亲爱的,你知道吗?帕加诺家族有个诅咒,很可怕的诅咒,我年少时不屑一顾,後来却吃了教训,仅仅跌了一跤,应验了一次,就足够我痛不欲生一辈子。
凉薄地活着是我们最後的归宿,爱上任何人或物都是自取灭亡。”
“很灵,不是吗?”阿提克斯静静道,“你看我对涅尔都做了什麽,你就知道我们这种…”
沈登几打断阿提克斯,擡眸直视那双黯淡的红瞳,“哪种人?他是很好的人。”
“他身上没有诅咒,他只是比一般人胆小一点丶别扭一点。”
“而您,比他胆小得多。因为可能的代价而放弃机会有多不明智,您是前辈应该比我更懂。
您的人生怎麽抉择我无可指摘,但不论你是谁丶你有什麽样的人生感慨,都没有资格去一票否决他所选择的事物,不论是一只小鸟丶还是一个alpha。”
沈登几声音都在发抖,空荡的走廊回荡着他的一字一句。
阿提克斯缓缓道:“我不为我找任何借口,”他低头看表,“涅尔快醒了,这次没有绑着他,麻烦你照看。”
——
涅尔茫然地坐在床上。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没被绑着。
有人敲门,却没等他回应就把门打开了。
是沈登几。
沈登几怎麽可能在这?他消失那麽久,沈登几肯定很恨他,肯定不要他了。
沈登几果然没和他说话,涅尔心想:梦里都这样对我,现实更完了。
涅尔撑着脸看这个沈登几进来,把窗帘打开,刺目的阳光跃进房间。
“拉上。”涅尔命令。
“不行。”
涅尔本想着梦里他可以嚣张一些也无妨,结果被拒绝了。但涅尔也不敢多说什麽,垂头抓手臂,快抓破皮了。
沈登几觉得心被涅尔拿钝刀捅了好几下,一直淌着血止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