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雁莘那边我已给过消息,无需担忧,不过碍于太後眼线,她不便与你们见面。”
朱虞慕苏对视一眼,一同朝施二爷行礼,慕苏道:“泽兰必不辜负二舅舅所望。”
施二爷深深看了眼二人,便擡脚离开一,走出几步又停下,头也未回,道:“我之所望,是你们好好活着。”
说罢,便大步离开。
二人目送施二爷背影消失在院中,朱虞才开口道:“我们何时出发?”
“宜早不宜迟。”
慕苏道:“明日一早便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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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
柳阙巷
一间不大的两进小院,男人正劈着柴。
小院中一应用具都很旧了,但胜在干净整洁,柴火整整齐齐堆了一墙,墙下,一只玄猫正酣睡着,丝毫没有被砍柴的声音所影响。
突然,柴屑被劈飞,正好往玄猫之处落去,男人眼也不擡,随手掷出一小根木柴,在它打到玄猫身上前将其击落。
玄猫睁开眼看了眼男人,舒展了姿势又睡过去,全然不知方才差点被伤及。
男人劈完最後一点柴,放下很有些旧的斧头,将柴火抱向墙边;男人约莫三十年岁,身形很高,模样极其俊朗,但那双眼里带着几分锋利,有着不熟悉寻常百姓的气势。
放完柴,收拾好地上,男人便去了厨房,如往常一样生火做饭。
他给自己炒了一盘肉,一份青菜,又另外做了一份鱼干拌饭。
刚在桌前坐下,方才还酣睡的玄猫便一跃到了桌上,先在男人手边蹭了蹭,就埋头开始吃鱼干拌饭。
吃完了,也不走,就蹲在桌上等着男人吃完,方才伸了个懒腰,慢悠悠的消失在小院里。
男人洗完碗就在小院里坐着,看着天边落下的夕阳出神。
这一幕,是小院中每日都会发生的。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循环着。
安宁而平静。
可当真平静吗?
男人也不知道。
他来这里已经八年了。
他不记得自己是谁,从何处来,但他隐约觉得,他不属于这里。
这间宅院的主人叫卫伯,是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兵,瘸了腿,朝廷发的银钱被上级克扣许多,一个瘸了腿又穷男人,一生都没娶到媳妇。
卫伯说是从河边将他捡回来的,那时他伤的很重,卫伯没有钱给他请大夫,幸得因在军营待过不少年岁,会治些外伤,才让他捡回一条命。
但因他脑部受到冲击,过往一切全都不记得了。
卫伯便叹说,这或许是缘分,问他愿不愿意做他的义子,延续卫家香火。
他为报恩,答应了。
取名字时,他脑海中隐约响起一个声音。
‘阿黎’
恍惚中,有人转过身笑着应下,那张脸与他无二。
他想,他应当就叫阿黎。
至于姓他想不起来了,且既要延续卫家香火,那自然就得姓卫。
所以他现在,叫卫黎。
“卫黎。”
一道熟悉的声音自门口传来,拉回卫黎的思绪,卫黎擡头看向朝他走来的妇人,微微皱了皱眉头。
又来了。
“卫黎啊,吃过饭了?”
卫黎淡淡点头。
妇人自来熟的坐在他旁边,递给他一把瓜子,道:“这夕阳可真好看啊,但一个人看难免孤单呢。”
卫黎被迫接过瓜子,但没答完。
妇人也不生气,她知道卫黎的性子向来如此。
冷峻话不多,有时候气势还骇人,可偏偏生了副好样貌,自他来这里,这卫家的门槛都要被她们这些媒婆踏破了。
可不管有多破,没一个成功的。
但这不仅没有让她们知难而退,反倒越挫越勇,私底下还暗自较着劲看谁能将这木头啃了。
“城西张家那闺女前些日子被你从地痞手上救下。”妇人道:“你可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