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说越不像了。
“因我并未有娶妻纳妾的打算。”崔沅听不下去了,沉声打断他,“所以还请阿兄,勿要多言。”
自己这好友被崔相那老夫子教成了个死人性子,多久都没叫过他“阿兄”了?祝榆注意力却不在这上面,愣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你脑子病糊涂了?既喜欢,为何不纳?”
“莫非……这病症会致人那方面不行?”
崔沅:“……不是!”
祝榆怜惜地看着他,一副“不用说了,我懂”的神情。
崔沅微皱眉:“非是旁的原因,其一,她同我说过,不为妾室。若有心筹谋,依我如今,娶妻自然不是不可。只她才多大?难道要在桃李之年困在这小小四方之中,就为给我守节吗?”
“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
祝榆先是被他娶妻之言给震慑住了,不过仔细想想,倒也符合这人的性子。他在雁门待得久了,那里民风纯朴开放,没有上京这般多规矩,高门娶平民的也有,所以并不觉有什麽。
他与崔沅不同,喜欢,定是要去争取的,于是反问:“你既能许下妻位,怎知人家就会不愿呢?”
他一把抖落开方才那张字纸,“这字型与你的多相似,想必是学了你的字?你的字虽好,却难学,她怎地放着那些名家字帖不学,偏学你的?”
“你可明白,一个女子下意识学一个男子的字,意味着什麽?”
崔沅反问:“你的字有佘夫子的影子,莫非你对佘夫子有意?”
“……”祝榆转而问,“那你是什麽打算?”
“便就这样红袖添香?这算什麽?日後还不是要放出去嫁人。”
崔沅默了片刻,在他注视中缓缓点了点头,“由她自己。”
祝榆瞪眼:“不是吧。”
睁眼片刻,确定好友来真的後,他哑然片刻,失笑道:“还记得小时候我骑了你最心爱的那匹枣红小马吗?当时你气得三个月没理我,如今怎地大方了起来?”
崔沅沉声:“人终会长大。”
祝榆简直拿他没办法。
日薄西山,落日熔金,一天很快又过去,叶莺来请示崔沅晚上怎麽安排饭食。
这是问祝榆是否仍要留饭。
祝榆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笑道:“不必麻烦,家里还有人等着,我也该回了,待改日再来。”
崔沅送他到竹苑门口,叶莺跟在後面。
祝榆猝不及防问她:“他给你开多少月钱?”
“啊?”
祝榆笑道:“我给你十倍月钱,跟我走如何?”
崔沅皱眉。
“……不了吧。”
叶莺拒绝後,还下意识地朝崔沅看了一眼。
崔沅的脸色缓和了些,对她道:“你先回去。”
祝榆将二人神情看得分明。
哼笑一声,啧!放着钱财不要,非要留在崔家,为的什麽?真是难猜啊!
待叶莺走了,他拍了拍崔沅肩膀:“傻弟弟,我瞧你这神女并非全然无心,听为兄一劝,有花堪折直须折……”
退开後,扬声道:“走了,明日再来看你!”
漫天霞光里,徒馀祝榆大步离开的背影,崔沅目视许久,直至最後一抹衣角消失,才回过神。
祝榆这人虽不靠谱,却也让他开始审视起一个问题,心里无法逃避。
那就是,她为什麽要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