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莺看见她期待的眼神,忍不住莞尔。
三个人轮流向她介绍自己,其他两个是汝南王的女儿,开口邀请她的粉衫姑娘是定陶王的女儿,皇帝兄长的孩子,都是县主。
叶莺记住了她们的封号,宁安丶宁德,义明。
有了封号以後,大家都互称封号,亲近的便称齿序,譬如皇後唤她“二娘”,但总是客气地称“怀庆”。
远近亲疏,从称谓里就能发现。
叶莺本不必向她们介绍自己,人际关系里,往往是下位的那方才需要主动,但她仍是对新朋友们礼尚往来。
义明嘻嘻笑道:“我们都知道啦。”
随後拉着叶莺和其他人见面认识,有她在,气氛很是松快。
直到早课夫子的书童进来了,大家才回到位置上。
叶莺坐下喝了口茶水,口干舌燥。
今天说的话是这几日最多的了,这才早上呢。
身旁的宁德见状,温声道:“殿下见笑了,义明的性子总是这样。”
叶莺抿唇一笑,觉得义明这样的很讨人喜欢。
四个人分前後两排坐,一张桌案能坐两个人,义明她们在前排,这会趁授课博士还没来,又坐不住似的转头跟她们说话。
新认识的朋友,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似的。
“欸,听说今天有新博士来,是今天吧?”
叶莺道:“是徐夫子,他人很好说话的。”
“真的吗?宗学的博士都可严了,不像我阿弟在国子学,那些博士不敢管他们。”
叶莺想到徐夫子平日的模样严肃起来,掩口一乐:“真的!要是惹他生气,你送他一壶酒就好了。”
怀庆进来,看到的便是叶莺眉眼殷殷带笑,被义明几个围坐的画面。
原本她这几个月已经不必来了,安心备嫁就好,但何贵妃时时去太後宫里侍奉,也带着她去。
太後是她的祖母,亦是她的姑祖母,何贵妃道,没有太後就没有今天的何家,也就没有她们,她理应尽这份孝道。
这些怀庆都懂,只是人长久处于药味包围的环境中,难免会觉得压抑,以至于怀庆到了单单看着太後那张蜡黄沉闷的脸,心里就十分烦躁的程度。
这就是为什麽民间俚语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于是她便借着来宗学的理由逃避了。
从病人跟前离开,又看到叶莺几人的笑脸,心情就更不好了。
“怀庆殿下。”
叶莺看了一眼,招呼怀庆的女孩子是刚才认识过的,宜芳县主。
她身边的位置正是留给怀庆的。
怀庆盯了叶莺她们片刻之後,脸部肌肉微动,明明没有出声,大家却仿佛听见了一声轻嗤。
她倨傲地坐下。
怀庆的眼神被衆人看在眼里,大家都跟人精似的,一下就明白了,怀庆殿下不喜欢这个妹妹。
很正常。
在宗学里,除了宜芳,她谁都不喜欢。
其实连宜芳也算不上喜欢,只是因为对方愿意无条件服从她罢了。
早课的博士进来了,对大家来说是个新面孔。
叶莺对上徐夫子的脸,还愣了一下。
无他,徐琦今日换了一身浅绯公袍,胡须也打理得清爽整齐,眉目舒朗,一点也看不出从前那个“村学夫子”的模样了。
徐琦看见她,眨眨右眼。
“噗”叶莺差点笑出声。
严谨官袍配上这幅顽皮表情……她抿住笑,学着他眨了眨眼。
徐琦清清嗓子,开始了授课。
今早讲的是《史记》中的范雎蔡泽列传,叶莺以前就听他讲过这篇,正以为可以出神偷懒,却不想被徐琦点起来回答问题,还是曾经问过她的同样问题。
“……”
叶莺摸不着头脑地回忆了一下。
当时徐夫子对她的回答不满意,纠正之後的答案是什麽来着……哦。
得亏她素日在徐夫子的要求下,并不靠死记硬背,而是靠领悟,略一沉吟,便将答案娓娓道来,眼下温故而知新,还又加入了些自己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