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排中间,”陆勘也对她?微微笑了下,问,“等?会有空吗?”
旁边纪灵闻言,了然地接过孟鞍手?中的器材,“都拍完了,没事了,去吧。”
时间不早,两人没走远,在营区里转了会,刚办了活动,来?来?往往都是人。
一直走到?军史馆后头的一个?小土坡上,才不见其他人。
前两天下过大雨,土壤还湿润,没办法坐,两人都站着,孟鞍看着周围,刚来?这里时,陆勘带着他们逛了一遍营地,也转过军史馆,仿佛没过去多久,一转眼就要离开?了。
孟鞍觉得这半年?过得又快又慢,一路从高原到?这里,好?像发生了很多事,又好?像她?昨天才走进高原上那顶小帐篷,又遇见了他。
她?心里正想着事,陆勘从口袋掏出一枚奖章递给她?。
孟鞍回过神,一枚金灿灿的奖章躺在她?的手?心里,黑夜里红色的五角星熠熠发光。
她?看着这枚奖章,她?不知道他在高原上演习时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已经知道这枚奖章从何而来?。
奖章放在手?心里变得温热,孟鞍说,“我记得你家里还有几枚。”
陆勘嗯了声。
孟鞍今晚穿了细跟凉鞋配裙子,站久了脚累,现在索性?蹲下来?,陆勘也跟着她?蹲下来?,看着她?把奖章拿远了看。
陆勘看她?有些累,正想开?口送她?回去,她?侧过头问,“一开?始你为什么想当兵呢?”
这个?问题她?问过他们所有人,唯独没问过他。
“也没有为什么。我小时候就想当兵,高考就报了军校。”陆勘略微思索,“我爷爷以前当过兵,小时候我经常跟他一起?看军事频道,就有了兴趣。”
孟鞍笑了笑,她?还真不记得自己小时候有没有过什么梦想了。
她?偏头看着身旁他的侧脸,今晚离别的思绪仍在心间,不仅是他和她?,还有一批人要离开?这里。
其实他们当中的很多人,选择别的路可能会过得更好?更舒服,但他们都选择了留在这里。
更多的像杨和平这样?的人,也许平凡,也许渺小,像每一个?普通人一样?,没有当成什么英雄人物,也仍然默默无闻地奉献着自己的青春。
或许因为他们选择了这里,才让更多人有了选择的自由。
而她?这半年?用摄像头拍下的画面?,或光辉,或平淡,是他们的岁月,也是陆勘的岁月。
孟鞍轻轻叹息,“要走了还有点舍不得。”
陆勘牵了下唇,没说话。
“笑什么?”
陆勘转头看她?一眼,淡淡道,“你是舍不得部队,”他停了停,目光转回前方,“还是舍不得我?”
孟鞍抿唇笑了笑,把问题还回去,“你觉得呢?”
陆勘低头一笑,“问你个?问题。”
“问。”
陆勘稍微顿了下,才问,“你今晚在台上唱歌找我没有?”
孟鞍抬眼,见他眼神认真,也认真起?来?,“上台前杨指导告诉我,你坐第三?排,我在台上找了半天没找到?,太黑了。”
陆勘看着她?点点头,又轻轻笑了笑。
他的脸离她?很近,笑起?来?仿佛心情不错,注视着她?,眼神清亮,孟鞍心中忽动,手?伸过去碰了下他的手?背,陆勘反手?将她?握进手?里。
孟鞍看了他一会,低嗯了声,“我是舍不得你。”
周围静寂,陆勘和她?对视着,她?今晚涂了口红,双唇饱满红润,眼眸晶亮,他侧了侧身子,帮她?把颊边碎发别去耳后,看着她?说,“过段时间,我可以申请休年?假。”
孟鞍微微笑了下,又说,“在这里也待习惯了,每天听?着号声起?,跟着你们吃食堂,还动不动要跑五公里,回去都怕不习惯。”
陆勘抬了抬眉,“你觉得这里生活好?吗?”
“还可以。”
陆勘又问,“那高原上生活也好??”
孟鞍想了想,“也还行,就是洗澡太麻烦了,风沙太大了,半夜太冷了,紫外线也强,还有高反。”说着说着,她?笑了,“好?像也没什么好?……”
陆勘摸了摸她?的头发,“你是辛苦了,去上海你能不能休息会?”
“还不知道,如果正式开?始剪辑,至少要一个?月。”孟鞍看他一眼,“等?我从上海回来?你再休假。”
陆勘嗯了声。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现在同在营地,他们虽不能私下相处多久,但好?歹每天都能见上。而她?去到?上海后,两人距离更远,周末见一面?都不可能。
各自想着都没出声,陆勘捏了捏她?的手?掌心,先开?口,“我如果放假可以过去找你。”
孟鞍嗯了声,托着下巴说,“到?时候再商量吧。”
孟鞍在这里的最后一天是周日,上午陆勘开?车和她?去县城待了会,两人在县里转了转,晚饭前陆勘把她?送了回来?。
回到?招待所房间,其他人行李都收拾得差不多了,晚上孟鞍把行李收拾好?,器材检查完毕,准备明天一早出发。
第二天一大早,队里送他们的车等?在招待所楼下,陆勘上楼帮孟鞍几人把行李搬了下去。
楼下,褚柯亲自过来?送他们,几人在一起?说了几句道别的话,褚柯很明白地笑笑,扫了眼旁边的陆勘,“行了,我不耽误你们道别了。”
如果说此前孟鞍心里是被离别的气氛感染,此刻在车门口看见陆勘也有了离别的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