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跪
“学规矩?”沈萱扶额,顿时後悔怎麽没再给若梅使个更大的绊子,现在自己刚得罪过她,她来教规矩,又指不定被挑出什麽错来。
今夜这招,反而是打草惊蛇了。
沈萱猜测的没错,次日不到卯时,她还在沉沉睡梦中,就被外头传话的婆子严肃的催促声吵醒。
翠竹守了一夜,现下也是困得直打哈欠,屈了屈膝,起身後小跑去打开院门,一见来人是李嬷嬷,赔着笑脸请人走到院内,“嬷嬷请稍候,奴去催催姑娘。”
李嬷嬷仗着若夫人的势,在府中横行霸道惯了,哪能受过这样在屋外苦等的气,摆着架子吆喝了两句,“三姑娘,不是奴婢为难您,实在是您身为丞相家的女儿,这规矩做派须得像个大家闺秀才对,若夫人找了奴来教您,就是希望您日後不会丢府上的脸面,您可要珍惜啊。”
翠竹一听愣了愣,“怎生是嬷嬷您亲自教?昨日老爷不是说让夫人…”
话未说完,李嬷嬷扬手甩了个巴掌,“三姑娘从乡下来的,自然对京城的事情一概不懂,得先细细学了行礼问安的规矩,再由夫人教习。更何况,我以前也伺候过不少贵家的主子小姐,还能委屈了你家姑娘?”
翠竹捂着脸,哭也不敢出声,刚要进屋去催,沈萱大步走了出来,她的步伐轻快,直直朝着李嬷嬷的方向走去,就在李嬷嬷自以为能再装模作样训斥她两句时,一个响亮的巴掌响彻耳边。
“你算什麽东西,敢打我的人。”
沈萱不是什麽任人揉捏的好脾气,她这麽多年身为丞相府大小姐养出的骄横态度,也不是能随随便便掩去的。虽想着要与若梅保持表面和谐,可若梅故意挑衅,那自己也不能退让。
李嬷嬷脸上立马浮现着红印,满眼的不可置信,“你…你敢打我,我是若夫人派来教你规矩的,你竟敢不尊嫡母!我…我要回去告诉夫人…”
“去,你现在就去!”
沈萱也不惯着她。
在她还没穿越时,李嬷嬷就时常明里暗里针对她,可碍着她嫡女的身份,也不敢明目张胆地造次。
李嬷嬷逃也似地跑了,嘴里吐出的话自然没什麽好听的,骂骂咧咧的,那嗓门引来不少早起忙碌的下人围观。
天际渐渐褪去暗色,从云层中跳出的日光照亮了东院,但院里伺候的下人们皆面面相觑。
原以为这沈蓉蓉不过是个没什麽脑子的村姑,谁知她竟敢和李嬷嬷叫板,要是沈焯大发雷霆,责骂她们这些无辜的下人,那真不知该去何处喊冤了。
沈萱简单打扮,从衣柜里翻出一件淡色的衣裙,还特意没有让翠竹为自己添妆脂粉,整个人看起来憔悴柔弱。
翠竹忐忑不安,“姑娘,怎麽办啊,李嬷嬷不是省油的灯,她一定会向老爷告状的,姑娘你初来乍到,怎能对付的了她们。”
沈萱手心直冒汗,说不怕那是假的。
翠竹紧张地守在门口张望着,直到看见李嬷嬷那得意满满的嘴脸,立马跑回屋里,“不好了,李嬷嬷来了。”
说话间,李嬷嬷那尖锐难听的嗓子发出嗡鸣,“三小姐,老爷夫人请您去菡萏院一趟。”
沈萱攥了攥拳,这菡萏院原名善和堂,本是沈焯为发妻谢氏所建,里面的每一寸摆设布置,都是按照谢氏的喜好来的,如今却被若梅鸠占鹊巢,真是可恨。
李嬷嬷还想进屋寒碜两句,被沈萱噎了回去,“嬷嬷急什麽,我毕竟是这府上三小姐,以後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
李嬷嬷打量着她,这村姑并不是个好欺负的主儿,仔细想想,倒和坠崖前的大小姐性格如出一辙。
“罢了,三小姐还是快些随我过去,我也只是个传话的。”
沈萱前脚刚走进菡萏院内,隔着几道屏风就感受到里屋沉闷的气压,她顿了顿,恭敬行礼。
“母亲被你气得心绞痛,你且等着吧。”沈雅提着裙摆,耀武扬威般地走到她身前,“三妹妹,你胆子忒大了,还敢忤逆母亲,我真想看看待会父亲怎麽罚你。”
“二妹昨日才被父亲责罚,现在又沉不住气了吗?”沈蓉蓉绕过屏风走了过来,将沈雅挤到一边,又狠狠瞪了她一眼。
沈雅怵她,心虚的眼神一瞟就赶紧移开,嘟囔道:“大姐怎麽和三妹那麽熟了,还帮她说话。”
沈蓉蓉在无人注意之处,稳稳踩着沈雅的一侧裙角,眼看着她要摔倒,又托着腰将人抱住,在她耳边轻声威胁道:“二妹还是不要多嘴了,不然,我就让妹妹也尝尝摔下悬崖的滋味。”
“你怎麽…”沈雅愣住。
这几个月她几乎日日提心吊胆,生怕哪日失去记忆的大姐又回想起那日悬崖边发生的事,反咬一口拖人下水,就糟糕了。
不待浑身僵硬的沈雅反应过来,又装作姐妹情深的样子,拉着人的手关切道:“二妹可要站稳了,小心哪天摔坏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