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稳後,他压下混乱的心神,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迎着她的目光向她走去,馀光瞥见周围倒地散架的马车,将脑海里的事情拼接起来,明白了她多半是被沈大柱坑了。
面前的少女眼含困惑,愣神般歪头凝视着他,水润的眼眸泛出好奇的光芒,她低声问道:“你怎麽在这?”
说完沈萱就想起来,沈大柱一早劝自己的那番话,这次在路上与赵忱相遇,是碰巧,还是被安排好的?
可张氏的病不像是装的,也许遇到他只是碰巧罢了。
赵忱一脸温润淡雅的笑容,为了不让她起疑,凑到她身边站着,眼神示意马车,反问道:“那娘子怎麽在这儿?”
沈萱本不想承他人情,可再等下去,那车夫也不一定会回来,白白耽误了她求符的时辰,于是开口拜托道:“赵公子,我的马车坏了,我急着去兴山寺为生病的阿娘祈福,若是方便的话,可不可以与你同乘?”
“不方便。”赵忱无辜地回望着她,而他的回答毫不拖泥带水。
若不是这几日一直忙于调查刺客一事,他肯定会去裁衣坊见她,心中思念的雀跃波动不息,可他还是按捺下去,冷冷地拒绝了她。
他实在没想到沈大柱为了将沈萱骗来,竟然连张氏生病这样拙劣的借口都想出来了,显然面前这柳眉紧蹙的小丫头没看出那是个谎言。
可刺客是冲着他来的,若是让她跟着自己…
还是找人另送她过去吧。
他扭头冷声吩咐道:“阿执,你送她去兴山寺。”
“公子不可…”阿执嘴唇微动,急忙反驳,刺客不知何时会出现,也不知这次会有多少人暗杀,他没法放心地丢下公子去管那个女人的死活。
他的劝告被赵忱冷峻的目光噎了回去,只能愤愤地瞪着沈萱。
她没想到这麽直接就被拒绝,更对赵忱古怪的表现有些惊讶,又被阿执那恶狠狠的目光吓到,不动声色地往赵忱身边凑了凑,再次开口说道:“赵公子,我听说你也要去,我们一道…不可以吗?”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还带着撒娇的意味,那是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语气,让人心痒痒。
“赵公子,你就帮帮我吧,我阿娘病了我真的很着急,听说兴山寺的平安符特别灵…如果你帮我的话,我…我…”
沈萱挠了挠脑袋,想了许久也没想到自己能许下什麽承诺,可张氏的病要紧,她还是得尽快去寺庙祈福才行。
她垂眸委屈,声音还带着哭腔,说道:“这麽远的路,我孤零零的一个人,有点害怕。”
她话锋一转,说道:“而且…你的侍卫他看起来很凶,我要是和他一起,谁知他会不会像上次一样拿剑指着我。赵公子,你比他面善多了,我想和你一起…”
阿执微怒,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因为他敏锐地发现公子嘴角那抑制不住的笑容,慢慢扬起。
赵忱的目光变得轻柔,盯着少女扑闪的眼睫毛,白皙中飘着淡粉的腮帮子,下一秒视线又不自觉地移到了她一张一合的红唇上。
眼前是沈蓉蓉小家碧玉的样貌,可他瞳孔中却勾绘出沈萱那姝丽无双的脸庞,一时间竟想出了神。
察觉到沈萱的不自在後,他慌张地移开目光,克制住砰砰砰直跳的心脏。
脑海里循环飘过她刚刚说的那句“我想和你一起…”,简直让人心神荡漾。
不如就让她待在身边,也能让自己放心。
思及此,他眼珠机灵一转,索性替她想了个承诺,“如果我帮了你,你就答应嫁给我,开春,我就去你家提亲。”
他淡漠的双眸流露出期待,嘴唇轻抿,却忍不住弯起,“娘子,怎麽样?”
“你…我在和你说去寺庙的事,你怎麽又扯到提亲了呀…”
沈萱被他这变来变去的表情弄得不知如何回答,他明明是个傻子,可现在给她的感觉却和常人没什麽不同。
她偷偷打量了他几眼,心想:也许人家只是间歇性的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