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你之前到底带我去了什么地方!”
我像一头狂的雄狮,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嗷的一声就扑了过去,攒起衣袖,又是两拳,井上显然第一时间被我打傻了,可这家伙也不是吃素的,见我一副要置他于死地的癫狂状态也不甘示弱,抬起腿对着左肋就是一脚,我吃痛间不由身子一歪被他抓住机会,井上翻身而起,右肘猛的咋向我的脑后。
“呵!”
我毕竟是练家子出身,身子还未着地便是一记鲤鱼打挺,双脚反踢,正中井上的后腰,他闷哼一声被我再次踢翻在地,我腾挪间已第二次将他压在身下,抡起铁拳就要继续泄,却被他抬起手挡在脸前。
“邱兄!有什么话好好说,你这是做什么?”
“好好说?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要算计我,废话少说,看拳!”
我虽然一直对井上不信任,但也将他当成半个朋友,毕竟在东瀛这片地界,除了萍姨与娘亲,我身边根本没有一个相识的人,可同样我也对他处处提防,只因为他是个东瀛人。
“邱子源!你疯了吗?”
井上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可如今被我再三相逼,就算是条病猫也有三分怒气,我一拳砸下,却只觉得身下一空,打了个寂寞,眼前沙滩上只剩下了一张花扇。
铁拳砸空,我马上就意识到这是替身之术,想不到这小子不禁精通幻术,还对忍法有所钻研。
“堂堂男儿,一遇到挫折困境便只知气急败坏,无能狂怒。我一再帮你,是把你当成至交,你却如此待我!”
说实话,井上这口气比起说是在不满,倒不如说像一个女孩子家家在牢骚,我听他话中带着几分酸楚,心里倒是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他说的没错,这已经是我第三次对他火了,我不应该把对山本一郎的怒气都撒在他身上。
可我这个人是个不愿主动认错的主儿,现在火气未消,哪里肯低头,想到这转身又是横起一记凌厉万分的扫堂腿!
“废话少说,看招!”
井上眉眼一沉,双脚离地干净麻利的躲过我的攻势,他脚下踏空三步,抬腿便是势大力沉的一招竖鞭腿,我耳畔传来“嗖”的破风声,暗道这小子的拳脚功夫还真不弱我几分。
我侧身闪过,五指内扣关节出嘎吱一声,铁拳转眼间化为鹰爪,一步之间便想抓住他的小腿,井上今日和往常一样穿着一袭和袍,这裤腿宽松无比,我这一爪又抓了空,被他辗转翻身间就势另一只腿绕过我的臂膀,接着身法转动两腿向中间一夹,立刻我就感到胳膊肘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邱兄,你赢不了我。”
抬眼看到井上一脸玩味的借力站在我的肩头,我眼中尽是不屑,我虽功法受限,可这拳脚上耗费的功夫和精力却不是他这种东瀛人能够知晓的,我冷笑一声,另一只手攥紧拳头一拳砸向他的鞋底,井上反应敏捷,松开双腿,但却横向在我脖颈后连踩数脚,凌波微步间绕到了我的另一边,我要的就是他这么做,我故意露出破绽,身子向一侧倾斜,露出脖颈和耳根后大片空隙,井上见状脚下生风,对准我的后脑勺就是一记重踏。
“我看你还往哪里躲!”
他见我没有反应以为胜券在握,可脚下刚踩到我的脑后却只觉得到踢在一块钢板上,震得他腿骨麻,整条大腿上的肌肉都在打颤,井上一咧嘴从半空中跌落,我乘胜追击回一拳正中他的膝盖,膝盖是人下半身除了性器最为脆弱的位置,这一拳我虽是收了劲,但还是疼得他控制不住重心,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栽落于地,脑后束也披散开来,遮挡住他半张满是诧异的脸庞。
“这……这是硬气功?!”
井上想爬起身,却感到膝盖下方都没了知觉,他像只滑稽的海獭一样尝试着努力了几次,最后只好苦笑一声放弃了挣扎。
“想不到你还知道这个。”
这倒是让我吃惊不少,我虽无法修炼邱家铁笼堡的【金刚霸体术】但也略习得三分皮毛,只可惜想精益求精的时候却遭横祸,导致功法倒退,羸弱的身子也无法继续禁得住这种体修才能够修炼的功法,不过最近我倒是现自己的功力在逐渐恢复,我一直想应征此事,却苦于没有机会,今日正好找他练练手,从而我也得出了一个结论,自己功法的恢复很可能与天照从体内脱离有关。
“邱兄不愧是中土道门弟子中的佼佼者,想来天可汗遣你与国师元帅一起前来也是因此。”
我心说这你倒是猜错了,我能来这里单纯是因为娘亲恳求皇帝所赐,我看他狼狈的样子,倒是和往日衣冠楚楚,相貌堂堂的公子哥形象差之千里,心头的气也消了大半。
“打也打了,你现在该和我说说前两日你到底带我去了什么地方了吧?我为何又会昏迷不醒?”
井上见我这样问倒是有些意外,他拍了怕身上的尘土,单臂支撑倚靠在一块礁石旁,海风吹起他略显散乱不整的头,露出下方略显苍白的朱颜,倒显得有些病态美。
“原来是这件事,我倒是想问邱兄,那日到底生了什么,我回去的时候寻不到你,最后却现你倒在倾城町外,整个人早已不省人事。我只好将你带回行宫,那夜有秦元帅可以为证。”
我哪里肯信他的鬼话,我当时分明是滴酒未沾,又怎能无缘无故的晕倒,只记得在那风月场里看到了让我分外作呕的群交现场,我无法忍受那的氛围才选择提前告辞,那之后便一点也记不起来生了什么,这倒是和喝酒断片如出一辙。
“邱兄,贤弟那日因有家务事才一时失陪,你不会是因此怨恨于贤弟,今日才这般不悦吧?”
我也懒得再去追问,再问下去无非就成了“总不能告诉邱国师,你是去狎妓喝花酒才烂醉如泥吧。”之类的云云。
“那这个东西又是怎么回事?它怎会又出现在我身上,我明明记得已经归还与你。”
井上本来还在一脸无所谓的打哈哈,但却在看到我手中勾玉时脸色变得格外奇怪,我无法用语言去阐述那是一种怎样的神色,因为在我的印象中,井上智彦这个人在面对任何事从来都是从容不迫,处变不惊。
但他此时既没有变得出乎意料,也没有慌张不安,而是眉眼之中透露出几分怨念之色。
对,就是那种失落不安与愤怒夹杂在一起才会显现的神情,因为就在刚刚,我相信我的脸上也出现过。
“哎呀,贤弟一时糊涂居然忘了告诉邱兄,这勾玉是那日你我逛庙会时放在你身上的。”
我紧盯着井上的眼睛,后者几乎在我和他对视的那一刻马上就恢复了往日标志性的假笑,他是个很爱笑的人,但却笑的永远是那样虚伪。
“我既然之前还与你,就说明我不再需要这东西,你又何必如此。”
井上自顾自的摇了摇头,他指着我手中的勾玉道。
“邱兄有所不知,这枚勾玉不仅可以让拥有月读之力的人进入幻境,更有记录影像的作用,类似于你们中土阴阳家的秘术卷轴【残影留行】。”
我没有兴趣知道这些,他也有一百种说辞去解释,论诡辩的功夫,我断断不如他。我找了块礁石坐下来,继续问道。
“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邱兄但说无妨。”
井上捡起掉落在地的花扇,一甩而开,花扇的背面竟然嵌着一小面弯曲的折镜,这家伙到底还是在乎自己那张脸蛋,居然还有心情打理。
“在我昏睡的这两天时间里,国师与元帅都去了哪里。”
“我乃一介外臣,怎能有知晓贵国使者行踪的权利?此乃国事也是邱兄你自己的家事,贤兄问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