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许久没有和萍姨与娘亲同桌共餐了,但这一次我的眼前还多了其他一个男人。
山本一郎!
这个老混蛋正一脸堆笑的望着我,丝毫不在意我那双想要随时吃了它的眼神,我不知道为什么娘亲会同意让他出现在行宫,更不理解一向对东瀛人没什么好感的娘亲与萍姨会忍受这种相貌丑陋,举止猥琐的糟老头安坐在自己身旁用餐。
“子源,这位就是京都神祗宫的神祗伯,山本老先生。”
望着娘亲依旧冷如寒霜,面色如常的脸庞,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看起来井上之前并没有骗我,比武大会那一天的记忆确实是被篡改了,但为什么我还记得真真切切,娘亲却丝毫没有察觉,而且就算她现在有求于山本老鬼,她也没必要将这挨千刀的老猪狗引到行宫内与我相见。
“子源?还不行礼!”
见我连张嘴的想法都没有,娘亲反而面露责怪之意,坐在我身旁的萍姨对我拱了拱鼻子,我这才没好气的勉强抱了个拳。
“老先生勿怪,这就是爱子,邱子源。”
山本一郎捏着下巴上下打量了我几眼,咧开一张臭嘴,露出几颗不完整的牙齿,脸上枯树皮一样让人寒的皱褶拧成一团,浑浊中夹藏着三分狡猾阴险的瞳孔着实看得我胃里倒翻酸水,他嘿嘿一笑道。
“邱国师此番请老夫前来就是为了此子吧。”
我看着娘亲缓缓点头,心里愈古怪,娘亲怎会真的有求于他?
这老杂毛虽然前番与娘亲双修,可却并未真正得手,那一日娘亲虽然泄了身,可过后却也冷静了下来,二人也没有再行云雨。
就算娘亲想要依靠山本获得关于我体内邪祟的缘由,她也没有必要将这老东西亲自请到我身边。
“娘……您到底是要……”
“子源,老先生神通广大,又身为神祗宫的领,自然懂得如何清除你体内的恶灵!”
我听得一头雾水,整个人的脑回路好像有些跟不上眼前情况的展,娘亲居然真的信他会帮我清除掉我体内的月读之力?
这一切的罪魁祸不都是您身边这个老色棍吗?!
“娘!?此人满口妖言妄语!您可万万不能信他啊!”
我猛的站起身,退到一旁,伸手抚向腰间,奋力拔出佩剑,剑刃噌的脱鞘而出,直指山本一郎的咽喉。
“邱……邱国师……这……这是何为啊?”
这老杂毛故作一副惊恐万分的德行,哆哆嗦嗦的抬起双臂,整个矮小的身子恨不得都钻进桌子低下去。
“子源,放下剑。”
我根本无法想象到自己此时脸上是怎样的表情,我感到心跳变得前所未有的快,瞳孔伴随着不断急促的呼吸在快收缩,眼前的女人冷若冰霜,不怒自威,凤目中闪烁着让我无法抗拒的凌厉,我的手心里全是汗,可我却依旧死死的攥着剑柄,锋利的剑锋缓缓刺破山本一郎满是皱纹死皮的皮肤,老杂毛吓得面如土色,突兀的喉结一上一下的蠕动着,而血珠已从皮下渗出。
“小兄弟啊,你可不能胡来啊,这可是真家伙!老夫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可……”
“闭嘴!你这老猪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迷幻药!”
眼前的山本一郎被这喉头横剑吓得已是抖如筛糠,豆大的汗珠从半秃的脑瓜子上蹭蹭往外冒,丝毫见不到半点装傻充愣的样子。
但我心里清楚这老神棍的花花肠子,娘亲和萍姨很有可能是被它的幻术操纵了,虽然我不知道这对师徒一直在耍什么花样,但只要我一推手,就能在现在了断这一切!
我顾不得再去思考什么,手指一翻,剑身向前用力的刺去,老倭龟!我现在就让你去死!
“当啷!”
空气中没有传来血液的腥味,也没有看到血花四溅的场景。
虎口麻,佩剑从空中滑落,我呆愣的看着眼前完好无损的山本一郎,娘亲依旧安坐如初,只是娥眉微蹙,清冷寡淡的脸上此时却已染上了三分不悦。
她不说话,反而更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失措,我手中的剑却掉落在一旁,就如同我跳动的心被人重重的摔在冰冷的地上,再被她狠狠的踩在脚下。
“姨娘!就连你也……”
我木楞的转过头,不可置信的看向一旁持剑而立的萍姨,她同样看向我,眼神中带着些许的躲闪。
但手中横过的宝剑却丝毫没有半点收回的意思,可就在刚刚她还笑盈盈的戳着我的额头与我打趣,可现在却在我的眼前保护了我们共同的敌人。
“这……邱国师,秦元帅,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这位小兄弟切莫动怒啊……”
山本一郎贱兮兮的向娘亲身旁又靠近了几分,像是在寻求娘亲的保护,娘亲虽不动如钟,可却依旧感受到了身旁的异样,不过她只是象征性的整理了一下袖袍,而看向我的眼神却尽是恨铁不成钢。
我这才现她今日居然一改平日紧身旗袍的穿搭,而是换上了一袭雪白无暇的道袍。
娘亲穿道袍的次数屈指可数,我上一次见到她披上宽大的道服还要追溯到数年前那天夜晚,想不到今天还会再次见到她这副姿态,可我现在缺根本无心欣赏眼前的冷傲道姑,心里想的只有怎样手刃这只万恶的东瀛老狗。
“子源,为娘知道你对东瀛人有一定的芥蒂,但山本老先生是娘亲自下请相邀而来,为的就是专门祛除你体内的恶灵,你身为清道观的弟子,应该知道什么是分寸,什么是礼数,还不向老先生请罪!”
在我的五感中,在这一瞬间整个时间都仿佛停滞了,我瞪圆了眼睛看向娘亲,娘啊,您知道您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让我道歉?
让你的儿子给这个辱母的仇人低头赔罪?
“小源,你确实太过鲁莽了,山本老先生一生为二国邦交友好而努力,居功甚伟。无论如何,你都不应该对老先生拔剑相向,这有违我中土待客之礼。”
一旁萍姨劝诫的声音更是让我本就薄弱不堪的内心防线瞬间瓦解,如果说娘亲是因为我的原因才会有求于他,可萍姨呢?
她怎么会说出什么邦交友好的鬼话?
难道真的是幻术入脑,改变了她的思维与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