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可能是我连累了你们。”
棠渔虽然不是很聪明的那一类人,但是从他能听见秦淮听不见的声音来看,那道声音一开始就是冲着他来的,秦淮之所以会进来,大概是因为离他太近被连累的缘故。
怎么他还没有觉得抱歉,秦淮倒是难过的哭出来了呢?
白枭垂眸看着他,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已经确定了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带着棠渔去水塘边,他们也不会被带来这里,棠渔也就不会受伤。
棠渔想要出门的时候,他就该直接带着棠渔去安全的地方看他想要知道的东西。
白枭任凭心中怎么翻涌,面上没有表现出一点儿来,他熟知这个村子里所有的肮脏,也知道这个村子里究竟有多危险,这是他的优势,他一定会从这些危险中安安全全的把棠渔送出去。
棠渔身上被磕的青青紫紫的,看上去很是骇人,两个男人完全没有什么旖旎的心思,白枭用了此生最小心地力道,将棠渔洗得干干净净,裹上毛茸茸的毯子。
秦淮将棠渔抱进怀里,看着白枭把床收拾的焕然一新,又找出各种软乎的被子毯子铺在下边,才小心地将棠渔放在上边。
白枭看不见秦淮,但是棠渔凭空被抱起,就知道了他是在的,于是转身去找药,找了半天,才找到了一瓶之前用剩下的,现在这个时候不适合出去,所以他只能将外边用过的剔除,用内部的药膏来给棠渔涂药。
等三个人忙乎完的时候,白枭家的门被敲响了。
白枭示意棠渔躺下装睡,然后自己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大约五六十岁的女人,很瘦小,手里端着一碗肉。
“咋样嘞?”
白枭道:“昏过去了。”
中年女人撇了撇嘴,将手里的肉递给他,嘟嘟囔囔道:“又不是要他们的命,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跑的,跑了这么久,还不是被抓回来啦!这本来该是那么多人一起干的活,现在可好,为了他一个,让我自己忙乎半天,真是烦都要烦死了!”
白枭没搭理她那话茬,直接关上了门。
中年女人也没生气,就是又在门口嘟嘟囔囔了几句,这才离开。
白枭将手里的肉随手倒进厨房垃圾桶里,又把碗洗了放在一边,然后好好地将手洗干净,这才重新回到了屋内。
正常来说,预备新蚌要先喂上五天的肉,然后才能进行种蚌,所以,棠渔在短时间内还是安全的,现在的问题就是,这个时间点还是珍珠村改名的初期,也就是他们刚刚尝到了种蚌的甜头,那枚他无意间得到的贝壳现在还没有出现,也就是说,现在并没有能够改变棠渔身上味道的东西。
他得想个办法,让他们将棠渔的负责权完全交给他才行。
回到房间的时候,棠渔已经睡着了,白枭看不见秦淮在哪里,但是他知道秦淮一定在这里守着。
空气沉默了一会儿,白枭开口道:“秦淮,那些珍珠是怎么产出的,想必你也看见了,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这里又怎么该界定,但是在我的记忆中,珍珠村从来没有能够躲起来的猎物。”
他目光看着睡着的棠渔,声音低沉,“我从来没有这段记忆。”
秦淮想说话,可是一想到他根本就听不见,就重新闭上了嘴。
其实秦淮也不能确定这里是什么情况,如果是过去时间的投影,那么为什么棠渔会受到伤害,如果是过去时间线,那为什么只有棠渔存在于他们的视线中,而他这么大个人,在他们视线中却完全看不见,也碰不到,但是他却能碰到棠渔。
这实在是很奇怪。
还有,为什么白枭也来了?
他又不是玩家。
秦淮百思不得其解,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揉着棠渔的手指。
如果不能想明白这件事,他家棠渔宝宝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吃多少苦头。
棠渔看似睡着了,实际上,他的意识沉浸在一场虚无缥缈的大雾中。
脚下看不见路,抬头看不见天,周围可视范围不超过十厘米,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很缓慢的滴水声。
棠渔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迈步朝着声音来的方向走去。
虽然说,在这样的环境中很危险,可是现在好像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那声音好像是有意引着他去什么地方,棠渔走了就只能一直走,他跟着那声音不知道走了多久,那些雾气终于开始消散了。
前方能隐隐约约的看见了一个水塘,很是熟悉,这个时候的水塘周边还没有栅栏,地面也是干燥的,范围并没有现实中看到的那么大,水也是浅绿色的,清澈的能看见底部漂浮的水草。
那些滴水声是从上方还未散的雾气中落下来的,什么都看不见,棠渔没有太靠近水边,观察着四周。
在他低头的时候,那些雾气中悄无声息地垂下来一条漆黑的鱼尾。
啪嗒——
地上落了一块儿贝壳。
棠渔低头,看着那块儿贝壳总觉得眼熟。
他蹲下身捡起来细细端详,总算想起来为什么眼熟了,这块儿贝壳很新,是当时白枭给他的那块儿,但是这一块儿没有之前那种味道,是干净的,还没有被污染过的。
棠渔下意识抬头,瞳孔猛地一缩,双眸中倒映着一尾巨大的黑色鱼尾,然后,从那重重雾气中,探出来腐烂的,拥有着无数的脸孔的身体。
“啊!!!”
棠渔蹭地一下坐了起来,额头上沁出一层冷汗,双眸中还映着挥之不去的惊恐。
秦淮原本趴在床边,被他吓了一跳,赶紧弹起来把他抱进怀里哄道:“怎么了怎么了宝贝?别怕,我在这里呢。”
棠渔的身体都在颤抖,那一幕的冲击力比之前看见珍珠出来的场景还要强烈,他到现在眼前都是那半人身半鱼尾却统一都布满人脸的样子。
血腥的,腐烂的,令人无法直视的——
怪物。